第十八章
沂怀瑜只觉得受辱极了。
午膳他一口不吃,在人怀中无处可躲,沂怀瑜只好将头埋入薛慎怀中,任他怎么说也不肯抬。
沂怀瑜从没像这样地恨过一个人。这个人啃他的皮肉,要折了他的骨头叫他臣服,甚至还妄图剥离他的男子身份。
这还不如要了他的命来得痛快。
薛慎享受喂他的乐趣,但这次却碰了壁,多番诱哄劝说无果,暴君失了耐性,冷声道:“你若是再不抬头,朕便将如意宫中人杀到你肯抬。”
“陛下且杀吧,到那时您便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来威胁我的了。”沂怀瑜哑着嗓子,浑身上下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八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最好再将我也一道杀了。”
薛慎一口气卡在喉咙上出不来,心知这次是把他做凶了、勉强狠了,恐怕把人逼上绝路,他投鼠忌器地咬住牙,牙关在脸颊上顶出左右两个无可奈何的凸。
皇帝顶着一张阴沉的脸从如意宫离开之后,泽兰才进到里头去。
沂怀瑜坐在椅子上,头微后仰着,他赤脚虚虚地踩在地面上,抬眼见泽兰进来,伸手抹了把空荡荡的腰带,迷糊地问她:“泽兰,玉呢?”
他看起来累极了,脸色发白,只有唇边的朱砂痣还红着,整个人浑浑噩噩的,显得分外颓唐,瞧着很是可怜。
泽兰在榻上找出玉来,在沂怀瑜的授意下重新系到他腰带上。
“主子,您没事吧?”泽兰见了他这幅模样很是担忧,“先把鞋穿上吧。”
沂怀瑜吃力地冲她笑了一下,轻声说:“我有点累了,泽兰,你扶我进去吧,我想、想去睡一会儿……”
他笑起来要叫日月星辰都失颜色,可泽兰却莫名鼻尖一酸,她点了点头,扶他越过屏风到里间去。
沂怀瑜连外衣都来不及脱,把自己往锦被里一塞,梳好的发髻被他自己弄得散乱开,在床榻上铺成一滩墨水,再把身子一翻,背朝外地就睡下了。
泽兰待他睡熟了,才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等临近黄昏时,柳贵妃悄悄地来了,她只带着冬萤和几个宫女,在寝宫前叫泽兰拦住了。
“贵妃娘娘,”泽兰作礼道,“我家娘娘睡下了。”
柳贵妃皱起眉:“这么早,可是病了?”
泽兰摇摇头,隐晦道:“皇上之前来过……”
“那本宫便不去打搅他了。”柳贵妃通情达理道,她让冬萤将一封信递给泽兰,说道:“这是吴大公子给你家娘娘的信,险些叫皇上拦下来丢了,你且先收着,等他醒了再拿给他。”
泽兰接过道:“是。”
沂怀瑜醒时天色已微暗了,室内不点蜡烛,便是一片灰蒙蒙的,似是一团灰色的纱填了进来。
“主子,”泽兰端着烛台进来,“可是醒了?”
沂怀瑜睡了一觉,恢复过来些精气神,不像之前那般半死不活。
他不要宫女侍奉,自己动手换了衣裳,宫女们也进到里面来,将蜡烛点上,便退出去膳房里端菜了。
泽兰把信给了沂怀瑜,说道:“这是贵妃娘娘拿来的,说是吴大公子给主子的信。”
“大哥?”沂怀瑜惊喜道,眼眸蓦然亮起来,“我看看。”
泽兰递过去。
那信封上仅仅落墨三个字:瑜亲启。
沂怀瑜小心地拆开封口,里头的信件只有一张。
信上的字不多,先是询问了一遭沂怀瑜的近况,之后便在信中大胆直白地告诉沂怀瑜——他联系上了远在百归寺的太后,会设法尽快接沂怀瑜回去,末了宽慰几句,便落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