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让人说不上来的难过。
难过到心脏发堵,眼眶酸涩。
这次孟枕沉默良久,“他在乎的还有家人,你和你父母,都是。不止我。”
沈溪溪想说这不一样。
但开了口,又没什么必要。
她低头将咖啡上的拉花搅乱,“我跟你说说我哥的事吧。”
“我之前都不知道他喜欢你,后来知道的时候,也很晚了。是去年。可他喜欢你是三年前的事。”
“我哥从小身体不好,这你知道的,靠药续着命,找了无数的医生,也没人能看出来他到底为什么体弱多病。明明不早产不晚产,出生后营养也跟上了,可莫名其妙就是这样。”
“小朋友吃药都能哭,可我哥吃了二十多年的药,至今为止都不能断。他真的苦了很久。”
“他喜欢你是始于你的漫画,隔着屏幕。后来我哥就想,隔着屏幕的感情会不会太假了。他不确定是不是好感,就偷偷摸摸去找你。”
“他没调查你,你挺好知道的。毕竟当初和漫画平台签约的时候,资料在公司都有。我哥就根据资料上的地址去找你了。”
“他对你两次一见钟情,一次始于漫画,一次始于真实的你。后来他搬去中心城的时候,我还不解他干嘛不在家里住。后来我才知道他只是想离你近点。”
沈溪溪慢慢地说,声音越发轻,“如果不是我发现,跟他提了追你的事,恐怕直到现在,他都不会出现在你面前,而是一直默默无闻的关注着你的成长轨迹。”
世界上总会有人偷偷爱着你,不让你知道。
没有人,那就风花雪月。
风吹拂到脸上,像试探性亲吻你;花落在手心,为你留下余香;雪落于肩头,给予你浪漫;月挂于高空,为你在踽踽独行的黑暗里,照亮温柔不刺眼的光芒。
缺的从来不是美好,而是发现美好的眼睛。
沈溪溪口中的事,孟枕在沈知礼那听过小部分。而且还是简化版,沈知礼也没有强调这么多,他只告诉孟枕,我喜欢你。
因此现在听到这番话,孟枕久久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不清楚沈溪溪提这个干什么,安静了会儿,说:“我喜欢的人也是这样。”
这话,让沈溪溪微微怔愣。
“他对我的喜欢,小心翼翼却又让我忽视不了。”他说,“我和他在一起,不仅仅因为他优秀努力,让我心动,也因为他只有我了,我觉得我现在对沈知礼的那点愧疚都是对不起他。”
段妄是实打实的,给了孟枕所有的偏爱和例外。孟枕能感受到,他清楚段妄的成长环境过于极端,在情感表达方面也会比寻常人激进极端,最需要的就是极致的安全感。
他能接受,他能好好拥抱段妄给的这份,极端的偏爱和例外。
“你……”沈溪溪有点哑然。
她突然明白了。
孟枕这样的,是真的很吸引人飞蛾扑火。
你能懂我极端与激进,我也能懂你对我的包容与理解。飞蛾就算扑了火,也会心甘情愿融化在火光里,直到烟消云散。
孟枕看了眼时间,“那我先走了?你回去劝劝沈知礼,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没什么是过不去的……这话你会跟你家那位说吗?”沈溪溪开了个小玩笑。
孟枕微微愣了愣,气氛突然轻松起来。
他也笑:“当然不会,我双标。”
孟枕顺便帮沈溪溪把咖啡钱付了。
沈溪溪倒也没抢着付款,她安静地站在旁边,在准备走的时候,才开口说:“明天你能再过来趟吗?我想给你个东西。”
“什么东西?”孟枕有点犹豫。
“放心,也不是什么礼物之类的会让人误会的东西。”沈溪溪别了别耳边的发丝,弯眼道,“就是个小本本,我觉得应该给你看看。行吗?”
“……行吧。”
两人在咖啡厅分道扬镳。
沈溪溪买了下午的机票,飞回京城。
而孟枕则在想沈溪溪说的小本本是个什么东西,也没注意到前方路上停了辆低调奢华的豪车。豪车右侧的窗户,被人缓缓摇下。
路过豪车的时候,有声音响起。
“枕枕。”
带着点熟悉的嗓音,用强调的咬字吐出了他的名字。孟枕险些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扭头看了眼。
砰的一声,车门被拉开又关上。
梧桐树的斑驳光影疏疏落落倾洒下来,遮住了大片刺眼的阳光。孟枕下意识往后退了步,警惕地盯着眼前人,直呼其名,“薄矜御。”
注意到少年后退半步的动作,薄矜御半点不恼,眼底甚至带着点见到他的愉悦。他往前走了两步,“这么巧呢?”接着又左右看了眼,“没跟男朋友待一起?”
“和你有关系吗?”自从撕破脸皮后,孟枕也不想跟他装了。他见薄矜御似乎想靠近自己,想也不想,直接踩了他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