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2 / 2)

郑瀚玉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勉强。

那大夫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见主家定了,将把素来用惯的柳叶刀在火上烤了,给郑瀚玉服了麻沸散,登时动起手来。

上辈子那钻心的痛楚重又涌了上来,郑瀚玉只痛的汗如雨下,又担忧妻子焦虑,只忍痛不语。

大约过了大半顿饭的工夫,那大夫将刀放了,替郑瀚玉拿纱布裹好了膝上的伤处,说道:“这般养上个半月,待伤口愈合,能下地走动,也就好了。只是这位爷许久不曾下地,怕是要劳动一番了。”

这些事,郑瀚玉上辈子就知道了,当下点头答应。

他回首看去,却见宋桃儿泪流满脸,几乎将唇咬出血来,不觉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无事了,哭什么。”

宋桃儿摇了摇头,只握着他的手,半晌说道:“我不知道,四爷竟会吃这样大的苦。”

郑瀚玉莞尔一笑:“又不是头一回了。”言罢,又道:“待我能起身,更能护着你了。”

自这日起,宋桃儿便一心都在海棠苑中护持郑瀚玉,府中的事都交给了林清霜。

林清霜果然不负所托,把持的里言不出,外言不入,加之没有蒋二太太搅和,倒是四平八稳。她性格比之蒋二太太平和许多,赏罚分明,底下家人都道她管着比蒋二太太要好,何况她并不从中勒掯扒皮,反倒好过去跟二太太算账。

这话传到蒋二太太耳朵里,当然又是一场合气。然而她被那医女的药灌倒了,此刻实在没有精力爬起来去对付林清霜。

虽是如此,她也不能任凭林清霜就此总揽大权,思来想去,还是决意铤而走险,将原本打算对付宋桃儿的伎俩用在了林清霜身上。

于是,翌日傍晚,秦姨娘的晚食里,就出现了红花麝香这等堕妇人胎的俗套玩意儿。

林清霜也早有预备,秦姨娘既搬到了她的院子里,一日三餐都有老成的嬷嬷伺候。

自然就把那些个脏东西揪了出来。

这等低劣幼稚的把戏,在后宅那是极容易查的,谁送的饭,谁烧的菜,一忽而的功夫就查出来了。

顺水推舟,当然就摸到了蒋二太太头上。

林清霜依着宋桃儿先前的嘱咐,先按兵不动,只拿住了确凿的把柄,把相干人等尽数扣了。

蒋二太太久久不见秦姨娘落胎的动静,白担惊受怕了几日,又不敢打发人去探问,一则自己手下的人都是些不中用的;二来也恐打草惊蛇。

过得三五日,林清霜便带着一应人证物证到宗族族长处,揭发了蒋二太太给秦姨娘下药堕胎、谋害子嗣并贪污作弊及至这些年来所干的种种恶毒勾当。

这些事,原该老太太郑罗氏出面处置,但郑罗氏现下病的厉害,根本下不来床,便由族长及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料理了。

因人证物证俱全,蒋二太太多年作弊等事,亦有账簿、采买管事等作证,她也分辨不得。

如此妇德有亏之辈,自是不能再当国公府的掌家大妇了,只是国公府也没有休妻的先例,于是将蒋二太太送到了家庙之中软禁,责令她吃斋念佛,忏悔己过,终身不得出。

蒋二太太自不情愿,撒泼大闹了一场,但郑家上下统无一人为她说话,唯一的亲儿子郑廷棘目下还远在边关。

二老爷郑泷泽与她情分实在平常,看她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又险些害了自己的爱妾,更是袖手不理,任凭她被送到了家庙。

一并倒了台的,还有三太太苏月珑。

她倒没别的事,只是被人检举出来其听信街上三姑六婆之言,在自家院中动用巫蛊之术,吃药求子。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最是容不得这样的事。若被外头那些御史言官得知,一本子奏到皇帝跟前,阖府上下吃不了兜着走。

这事揭发出来,也没人在乎她是个什么出身,将她关在了平素居住的院中,院门用木板钉死了,只留一个口子往来送饭。

苏月珑虽不会撒泼,但到了这个地步便再也顾不得什么贤淑端庄,趴在院门上日夜喊叫,又扬言要揭发林清霜的丑事。

但旁人尚未怎样,三爷郑湘汀先行恼了。

这房妻子本就不是他自愿娶的,如今又闹出这件事来,几乎害他丢了官职,一怒之下更下令将她关进了卧室之中,每日派两个身强力壮的婆子看管,对外只说苏月珑发了失心疯,口中言语一概信不得。

这些事,其实也并非林清霜如何精明果断,又或如何未卜先知,皆是宋桃儿先行点拨的。

她如今对宋桃儿佩服的五体投地,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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