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厉雅江突然笑了,很认真地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知道你个鬼。”她就知道这货嘴里没句实话,“不是你当初说的嘛,不能让同事知道我们的关系。我们一起上去嫌疑太大了,为了安全起见,”她示意他,“你先走。”
“56,你什么时候这么听我的话?”
“我一直很听你的话啊。”安生低下头,“我对你说的每句话都记得很清楚。”
“随你的便。”厉雅江看她一眼,大步走了。
厉雅江走了十五分钟后安生才上了楼,显然大家见她回来都很惊讶,安生只能说自己是来代班的。中间又遇到颜大睿,大家又起哄地叫了“嫂子”,安生连忙说不是,但她这句“不是”在大家看来只能是欲盖弥彰。
“你昨天没事吧?”颜大睿有些忧心忡忡。
“我能出什么事,”安生微笑,“他还能吃了我?”
“可……你以前对于‘嫂子’也不太辩白,今天……他是不是找你麻烦了?”
“你没听说过呀,有的狗就算是不吃眼前的食物,但也护食不让别人吃。我发现他突然猎犬上身,”安生继续笑,看有人过来,微微向颜大睿身旁靠了靠,眨眨眼,“那怎么办?咱总不能找咬吧?”
她说这话满脸的俏皮,目光中还是那么和煦淡然,颜大睿放了心。
“你来干吗?”他问。
“揽了个不该揽的活。”安生愁眉苦脸,“肠子都快悔青了。我……”
话还没说完,手机响了,“叮”的一声——是短信。安生连忙转身道:“我得快走了。”
颜大睿看着她,略有所思。
嘉正组织架构是呈金字塔架构的,厉雅江就是金字塔上最顶尖的一层,而他们的脾气也是金字塔架构的,一楼大家一派欢乐活泼的气氛,越到厉雅江所属的顶层,越是凝重严肃,就像突然从春运时的火车站突然进入殡仪馆的感觉。
整个楼层静得出奇,噪音来源只有两个:大家的呼吸和偶然响起的电话铃声。
可是她走之前,明明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路过她以前的办公室,她忍不住向里面“嗨”的一声打了个招呼。她以前的助理宋晓晓看见她,立即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跑出来:“安姐!”
这一声叫喊之后,随即又“嘘”了一声,那样子完全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似的,安生忍不住笑问:“怎么了?”
“你走之后,大Boss规定,上班时间只允许业务交流,不得闲谈。”她悄声细语地说了这么一句,随即又撇嘴,“真的,大Boss最近就像更年期似的。我们经常怀疑他内分泌失调。”
这话刚落,手机短信声又响了,这次就仨字:“你快点。”
“快点”之后,安生又磨蹭了十多分钟才到了厉雅江的办公室。
时间太短了,所有配置都还没变,她的那张办公桌还放在近门的位置,桌面工整洁净,似是才被收拾过。厉雅江皱眉:“我都上来半个小时了,你怎么才磨磨蹭蹭地上来?”
“遇到了颜大睿,大家嫂子长嫂子短的又叫了半天。”看他眉头更皱,安生笑弧更深,“顺便这半个小时里得有二十分钟在听你的罪恶,简直罄竹难书。你到底是做了多罪不可恕的事,搞得上下都对你怨言一片的?”
“是他们工作不到位。”
“你把他们递上来的名单给我,”安生说,“我帮你选一选吧。”
厉雅江递给她一沓文件,都是秘书处呈上来的候选名单,安生也就挑了五分钟。“这么多人,就没有你看上的?”她问。
厉雅江正处理着文件头也不抬:“嗯。”
“这个呢?这个是香港中文大学毕业的啊。”安生递给他,“我看这个不错。”
“普通话说得不好。”
“这个呢?名牌大学毕业,会六国外语,上面还写着,曾在外交部实习过。”
“行为拖沓,做事不利落。”
“那这个呢?”安生又拿过来一份,“这个总没什么问题吧?学历不错,还是环球小姐亚军,这个带出去也有面子。”
她已经把那人的简历送到他正对面,厉雅江逼不得已看了一眼。“话太多,”他看了一下说,“而且我对她身上的香水味过敏。”
安生简直是无语问青天。
最终挑了个各方面还算凑合,人长得不错,学历也不错,性格也不错——当然是安生看着差不多的。她把这个女生带过来后,厉雅江就看了一眼又低下头看文件:“行,你觉得行就行吧。”
然后她开始教这个女生一切事项。
厉雅江还是有些毛病的,比如喝水要喝七十度的水,早晨十点到十一点之间要喝茶,他所谓的喝茶是喝“茶水”,即水杯中不能见到茶叶。另外,诸如吃饭,他喜欢香菜的味道但是却不能见到香菜的影子,对于葱姜蒜,也是一样如此。
这些都要记住了,如有一点差池,有时候就会影响他整天的心情。
培训到这儿,这个叫刘策策的女孩忍不住叫苦连天:“他怎么这么多变态的习惯。”
安生一怔,突然笑出来。“这个地方也只有你一个人敢说他变态,”她声音又低了些,“不过,我也觉得他是变态。”
两个人意会地笑了起来。
只听到后面想起“咳咳”两声,两个人同时回头,刚说的“变态”正在后面站着。
“你们俩说什么呢?”
“已经教了这么多,”安生率先起身,微笑道,“策策以后肯定是个很好的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