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似乎还有些回不过来神,车子开了十多分钟,她才偏头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该知道的总得让他们知道。省得他们多想,”厉雅江根本都不看她,“某些人多想。”
“可当初是你坚决说不公开的,现在你又……”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她还没说完就被厉雅江给打断,“时过境迁,我看后期倒是你不想被人知道得多一些。反正你不想被人知道的,我越要广而告之;同样,你越要离婚,”他这才回头,恶狠狠地看着她,孩子般的赌气,“我越要绑着你,让你离不成。”
安生心里一颤,说不出的感觉涌了上来:“那你现在如愿了?”
“没如愿。本来想弄一个万众震撼的开场,”他又嫌弃地看着她,“可你今天太丑了。”他又顿了顿,“你这脸色最近是怎么回事?”
安生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
“黄了吧唧,像得了肝炎似的……”厉雅江一向嘴里吐不出好话,“记者们没准儿还以为我找了一乙肝患者呢,我……”
他话没能说完,因为手机响了,厉雅江瞄了一眼号码,便按了拒听。
后来,手机又连续响起三四次,他都没接,后来干脆关了机,把手机扔在后座上。
这下好了,安生稀里糊涂地成了公众人物。
回到家,电视上还播放着他们的新闻。她确实是丑,黄黄的脸,眼睛下面也有大黑眼圈,一副没休息好的样子。电视画面实在是不忍看,她觉得累,随便调了个情感节目,看着看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了。
再次醒来,是厉雅江把她从沙发抱到床上,她本来睡得就浅,其实他这么一抱她就醒了。但她闭着眼,就在那儿装睡,直到他把她放下,手机突然“嗡”了一声。
他手机设在振动上,只是响了一下,便把它给挂掉了。
门被他关上的一刹那,安生睁开眼睛,耳边响起厉雅江的声音,隐隐地有些不耐烦:“安诺……”话说的声音原本就很低,再加上他走得越来越远,只依稀感觉非常无奈,“好好好,我去看你行不行?”
厉雅江蹑手蹑脚地回卧室换衣服,安生还在睡,等换好衣服,却发现她已经睁开眼睛,靠在床头上看着他。那眼神迷茫中又透着一丝专注,像是看不懂似的。“你醒了?”他俯身过来,伸手去摸她的额头道,“好受些没有?”
安生下意识想躲,但只是头一偏,便被厉雅江牢牢按住。“我不嫌你这副脸色传染就不错了,躲躲躲,你躲什么?也不发烧啊,”厉雅江皱眉道,“要不要我带你去看看?”
“要。”安生看着他,干脆地回答,“要不现在就去?”
“现在?”
“我很难受。”她说,“厉雅江。”
“可……可现在不行,这样吧,56……我明天陪你去。”他抿唇,“接下来我还有个会。”
“明天也许就不难受了呢?”
“那不正好吗?还有,如果不行就让赵大夫过来给看看,”厉雅江起身,“我先走了。”
伴随着他“砰”的那一声关门,安生心里一空。
她迅速穿上衣服,也跟着跑出了门。
有一句话叫作,你终究有一天会变成你讨厌的那种人。以前她还不信,现在终于信了。她不仅做了自己讨厌的人,还做了回自己最讨厌的事。
她在跟踪厉雅江。
厉雅江没有带司机,车开得很快,就以她的车技,能跟上他简直就是奇迹——可显然女人在气急的时候什么事都能干出来。一路上遇到凶险无数,甚至差点钻到了渣土车底下,但是她也没跟丢。
到后半段,跟丢也没问题了,因为她认识路了——果不其然,这是安诺的下榻酒店。安诺在这边做活动,一直住这家酒店,这也是本市最高档的酒店。
你知道那种伴随着脚步的跟进,呼吸一点点揪紧的感觉吗?感觉气管突然变成了一个大袋子,有人在捏着那个袋子口,而直到她到了酒店的那个房间,袋子口终于被人完全攥住。房间里隔音很好,但是隔音条件再好,她也听出了这是厉雅江的声音:“安诺,你不要闹……当前的情况下,这样对咱们三个人都好。”
里面传出了安诺低低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