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任琨,就连他身边的师爷都发现卞家三口人有些不对了。
听见女儿死而复生,刚才哭得那么伤心的卞夫人脸色居然变了,仿佛害怕自家姑娘活过来,丝毫没一点惊喜。
都是一家人,总不会那么狠心吧?
祝知微轻轻叹气:“也不知道卞姑娘在哪里,还得找何栅问一问。”
一个个宁愿说谎都要瞒着,绕了一个大圈,闹得她也是心累。
萧正翼给祝知微递了一杯热茶:“祝侍郎先歇歇,我让影一去打听?”
她早就习惯请萧正翼的属下帮忙,想也不想就点头:“那就有劳了,何栅救了人该是不敢留在身边,看看他这阵子可有去哪个亲属家里,尤其是女长辈。”
棺木里的猴尸打理得干干净净,毛发鲜亮,可见平日被照顾得很好,何栅该是个心细之人。
对一个猴子都能如此温柔细心,对一个萍水相逢又用猴子的性命救回来的女子必定也是如此。
卞婷婷一个年轻女子留在他身边,要被人发现必定要被指指点点,何栅肯定把人送到女长辈的身边,免得被人诟病。
跟着卞家的差役很快回来:“他们回去后把家里掀了一遍,没找到人就开始吵架,吵得还挺凶。”
他记性不错,把几人吵架的话大致都记下来复述了一遍。
祝知微一听就明白,卞婷婷压根不是自尽,而是被卞直亲手用帕子捂死的。
任琨不可置信:“这是亲妹妹啊,他能下得了手?”
就为了卞家劳什子的面子,就连妹妹的性命都容不下了?
张公子退婚,他们大不了搬远一点,自然就没人知晓这事了,怎么能狠心弄死自家女儿?
祝知微嗤笑:“有些人就是不配当爹娘和兄长,再去把人绑回来。”
这次就没上次用请的那么客气了,卞家被绑过来面如死灰,明白自己做的事彻底暴露了。
“是你们自己说,还是让你们的女儿回来亲自说?”
卞家人吓破胆,明白此事再没遮掩的必要,卞直只好道:“张公子拿着手记回来退婚,爹娘受不了这样的侮辱,觉得妹妹留在家里会影响小的以后的亲事,所以……”
祝知微冷了脸:“所以你们为了儿子舍弃女儿的性命,而且你这个儿子还打算把过错都算到爹娘头上吗?”
卞直一愣:“大人,小的没有。”
“不,你有,你就是这么想的,不然怎么一开口就说爹娘受不了?”爹娘还能为了儿子着想,儿子却丝毫不感恩,还反过来想要撇清关系,不愧是一家人:“杀人偿命,也得绞刑。”
卞直腿一软直接跪下了,卞家老夫妻原本听见祝知微的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会儿也吓得连忙哀求:“大人,是我们二老的主意,逼着他动手,跟他没关系。”
祝知微挑眉:“所以你们两夫妻打算代替他来受这个绞刑?谁来?”
卞老爷哆嗦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卞夫人,后者低下头没吭声。
果然是一家人,卞老爷还辩解道:“女儿不是没死,怎么就判绞刑,不该从轻发落吗?”
“不是没死,而是死了又复生,跟你们没关系,是别人救的,如何能从轻发落?要大家都跟你们一样,这世上得添多少无辜的人命?给他绞刑都算客气了,就该跟你们家的姑娘一样关在棺材埋在地里,到处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又渐渐呼吸不上来。”
卞直吓得走不动,直接被抬下去,卞家夫妻紧跟其后,互相搀扶着一起下狱。
任琨奇怪:“祝侍郎,父母杀子女,即便死了也只仗刑六十,关押一年。”
再多的就没有了,更别提是绞刑。
熟读律法的祝知微自然清楚,就是觉得这惩罚实在太轻了,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卞姑娘还没找回来,先吓唬一下他们,不然几人牢饭吃得太高兴,我心里不痛快。”
这话叫任琨哭笑不得,忽然发现祝知微是难得的真性情,却又担心被人知晓的话,会质疑她的作为。
萧正翼扫了四周一眼:“罪人瞧着没有内疚之意,祝侍郎只是口头吓唬一番,不算什么事。”
有摄政王开口,任琨哪里敢说什么,只有连连附和的份。
他还特地交代狱卒不要说漏嘴,免得卞家人还真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在牢里不知悔改。
不说任琨,就是狱卒对这家子也没什么好印象。
虎毒还不食子,更何况还是如珠如宝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儿,受了委屈,爹娘和兄长不第一时间安慰她,竟然要杀了女儿,就为了那劳什子的脸面,叫他们唾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