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阿牛哥却似乎毫不在意,他依旧笑得憨厚无比:「你嫂子病了,不碍事。」?
囚村的夜风依旧寒凉无比,真奇怪,这里常年无雨,却透着彻骨的凉。?
我回到囚村,麻木地修葺家里的茅草房,每当我在房顶铺草时,都能看见织女光着脚丫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双眼空洞,面色苍白,仿佛是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
我再也不用躲避她的眼神了,因为她的眼神里早已经没有了期待。?
可是,我却很想哭,我知道,这两年多,我无时无刻不在骗自己,我真的真的很想她。?
我想永远遥遥地望着她,可我的心却总是不由自主地要靠近。?
终于有一日,当阿牛哥怀抱着两个娃娃牵着老牛去田里时,我来到了她面前。?
织女已经在院里坐了很久,看见我来,她的眼神有了一丝波动,可是那波动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像石沉湖底,难觅踪迹。?
我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恸,蹲在她面前,用手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嫂子,阿牛哥对你不好吗?」?
她怔怔地望了我一眼,半晌才开口:「偷我锦衣,迫我为妻,困我一生,是对我好吗?」?
她这句话像是自言自语,轻缓又无痕,可却如同一记惊雷在我心头炸开,将我的自私、虚伪、懦弱瞬间劈得粉粹。?
呵,这世上最可笑的就是自欺欺人,而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她过得不好,只是,我不愿意相信而已。?
8?
如果男人还不曾流泪,那么一定是他不够伤心。?
望着织女那消瘦的面容,我的泪水第一次决堤如洪,难以抑制。?
「你受苦了吗?」我流着泪问。?
她无力地站起身来,望向天空的云:「我想我外祖母了。」?
「我已经生下两个孩子,我的仙体已经承受不住。?
「牛郎他骗了我,他是不会还我锦衣的。?
我抱住她的肩膀,双手止不住地颤抖:「锦衣对你就那么重要吗?」?
「无名,没有锦衣,我的魂魄会散的。」她淡淡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哀恸,眼神里光波微转,盈盈无火。?
我望着她,她再也不是我初见时那个仙气飘逸的样子,山中岁月长,原来,锦衣的丢失,已然要了她半条命。?
而我,便是夺她性命的帮凶。?
「你放心」,一瞬间,我仿佛是铁了心,再也顾不得恩怨道义,「即便是背上骂名,为千夫所指,我也一定为你寻回锦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