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元……」他欲言又止,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躺上了床。
我沐浴过后,轻手轻脚的躺在他身边。
他呼吸平缓悠长,却是醒着的,他忽然没头没脑的说了句,「你会睡多久?」
我觉得他莫名其妙,嘟嘟囔囔一句:「天亮就起啊。」
沈迩点点头,一只柔软冰凉的手,探上我的手腕,紧紧的握住。
我皱紧眉头:「怎么这么凉?」
沈迩蒙着眼,额上似乎还有汗水沁出,他只是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31
到底为何徐大娘去世了几天我才知晓,这件事我始终耿耿于怀。
我回了朱家。
大夫是曦儿请的,曦儿应当是最最明白的,谁知她却告诉我,大夫拿了钱跑路,最近几日根本没给大娘治病。
我怒道:「那可是一条人命,就算他治不了,为何不通知我们一声,好让我们请别的大夫?简直猪狗不如。」
曦儿闭紧嘴巴,摇了摇头。
我看了看她,叹了口气,「算了,人也已经去了,再怎么骂那个大夫也没用了。」
「安朝哥哥还好吗?」曦儿蹙眉道:「听闻他考中状元,我还吃了一惊呢,没想到又出了这么个事。」
云州出的状元寥寥无几,近十年来也就徐安朝一人,自然是热热闹闹的庆祝了好一番,许多高官大人都不顾孝期,跑来结识,这对安朝哥,何尝不是又一种伤害。
他文采出众,又极为刻苦努力,可我从未想过,他竟能中状元,这实在是太厉害了,背后付出的心血,恐怕他自己也数不清了。
幼年家败,从云端跌入地狱,除了母亲,其余亲人全部被仇家报复身亡。
少年贫苦,孤儿寡母,学堂里没少被欺负,甚至连纸和笔也买不起。
青年金榜题名,却再无可分享喜悦之人…
徐安朝,他真的,太不容易了。
我沉默了一会,哀哀叹气,「老天对他,实在太不公平了。」
32
娘亲见我失魂落魄,不免也有些伤心,她抱着我哭道:「早知如此,我不该应了这门亲啊,真是不该!」
我却很平静,甚至还安慰她:「没事,娘,我们这是有缘无分,注定没可能的。」
爹听了我这话,羞惭的蹲到了一边去。
如今人们都在笑话爹,丢了金疙瘩,捡了土疙瘩,爹也悔的很。
他怎么会想到徐安朝竟能中状元。
我心里很不舒服,我的夫君,他很好很好,他不是什么土疙瘩,他很好。我出嫁那日起便做好了与他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准备,这些说闲话的人,也着实无聊的很。
曦儿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激动吼道:「安朝哥哥来了。」
我脑海里立刻浮现那夜他的样子。
我拖着缓慢步子离开,始终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他轻轻的说:「要好好的啊,元元。」
我脚下微微一顿,随即飞奔离开。
娘听曦儿这话慌了神,连忙赶我进内室,叫我不许出声。
外头熙熙攘攘的,像是站满了人,应当就是那些闲着无事做的人罢,我厌烦的翻了个白眼,走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