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个什么东西呢?
我又能给公主什么呢?
我决心不去想了,
我还有正事要做,
那才是我该走的路。
日子如流水般过得飞快,只是略施心计,老皇帝就对我委以重任,老眼昏花的他竟然认不出我是当年被他株连九族的一员了。
是啊,我都快认不出我自己了,何况别人呢?
我忍着不去打探公主的消息,生怕害她沾上闲言碎语,只知她如今过得安好。
安好就好。
日子忙得团团转,一晃年宴到了,我也成为了皇帝身边的总管。
听说公主也会赴宴,我特意换上了最好的新衣,出门前都在打理自己的仪容。
虽然公主应该也不会注意到我。
宴会开始了,我立在皇帝身侧,面不改色地俯视着台下的众人,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公主的那边。
她今天穿着一件桃红色的掐腰长裙,梳着妇人髻,安静乖巧地坐在驸马身侧。
还是那么好看,美得晃人眼。
下台接贺礼时,我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桌案下二人紧握的双手,我匆忙地移开视线,像是被太阳灼伤了眼。
但我别无他法,我只能站在最高处,看着公主与他人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心脏像针扎一般细细密密地疼痛,我转头借故离宴,自欺欺人地逃避我看到的一切。
平稳心绪之后,我欲再度归席,却看到假山旁窸窸窣窣地似有人影。
我像那方向望去,隐约见一华衣男子正拥着一个美人深吻。
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竟在皇家重地如此放荡,我欲上前训斥,可走近一看,那华衣男子,竟是驸马吴启。
那背对着我的美人,衣着和公主一模一样,发髻上的蝴蝶簪歪歪斜斜,顺着如墨的长发跌到了泥土里。
那蝴蝶簪,是沈家还未没落时母亲交付给我的。
她说,若你有心爱之人,就把这簪子赠予给她,这是我们沈家历历代代传给新妇的。
公主十六岁生日那天,我怀着隐秘而肮脏的心理,谎称这是自己在街市上买的礼物,赠予给她,然后毅然拒绝了她的示爱。
曾经的左相嫡子沈渊可以接受,现在的宦官沈渊却是万万不能。
就如同这簪子一般,只能落入泥里,任人踩踏。
我呆滞地愣在那里,看那假山后的璧人情意正浓,难舍难分。
突然,吴启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我,挑眉一笑,像是挑衅,也像是炫耀。
我大梦初醒,狼狈地落荒而逃,将自己关到卧房酩酊大醉。
看到公主和驸马如此恩爱,我应该高兴才对啊。
公主那么好的姑娘,嫁给了吴启这样爱她又有作为的夫君,以后还会再生一双儿女,无忧无虑地过完一生。
我应该为公主高兴。
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在心里暗暗发誓。
那些肮脏而又贪婪的妄念,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