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不知,身后的楚枫,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他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一时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便决定暗暗查个清楚,或许能趁机找个岔子让楚恒永世不得翻身。
不过这次一定不要操之过急,要有万全的打算才行。
十七手里紧紧地握着玉牌,匆匆赶回太子府,经过刚才那么一出,想要继续逛街的心情没了。
午后的太阳很好,十七一个人呆呆的坐在后花园里,看着秋叶飘飘,黄得,红得,翻飞如彩蝶,甚是好看。
心中蓦然感慨距第一次来长安,差不多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一年她走了好多地方,可依然没有一个地方能让她安静下来,遇到的净是些,伤神伤感的事,找到了爹爹,爹爹却已经作古将近二十载。
“十七,回去吧,这会子太阳都要落山了,园子里寒气重。”身后忽然响起,楚恒温和的声音,十七猛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眸望去,果然是太阳都要落山了。
从街上回来,她就闷闷不乐的,午膳吃了一点点,便来到这里坐着,想不到竟然这么快又天黑了,这一天天的日子过得如此浑噩,让十七心生恐惧。
她双眸水气氤氲,“楚恒,把我的包袱给我,放我走吧!让逝者安息。”
她知道楚恒一定会看过包袱里有什么,那是她爹爹的骨灰罐。
“十七,等我们成亲,无论你想做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你。母后已经着手安排我们的婚事了,不过是再多等几日而已,你若很是着急,我亦可跟母后说,日子再使劲往前赶赶,不要那么大的排场!”楚恒拉起十七的手,很是善解人意的笑道,一眸子深情款款,好像要将十七融化一般。
十七像被蝎子蛰了一样,痛苦的抽回手,心里从未有过的绝望和痛楚,眼泪瞬间滚落下来,她哽咽着哀求道,“楚枫,天下女子何其多,我心不在你心上,你因何苦苦相逼,强扭的瓜不甜,你不会快乐的,我更不会快乐!”
“十七,不要想这么多,我会倾尽我所有去爱你,如此便够了。相信我有能力给你一生的幸福,如今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一生一世我只爱你一个!相信我!”说着,楚恒再次握住十七的手,没有让她挣脱开,然后顺势将她拉起,拥着她往沅香苑走去。
十七闭上眼睛,如今的楚恒对她极是温柔,亦带着骨头,看似商量,却是自有主张,她无力反驳,若是闹个你死我活,只怕爹爹的骨灰难保,她的痛苦相对于爹爹的骨灰算什么!
只得事事屈从,等待着时机,将爹爹的骨灰罐偷走,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爹爹在天之灵亦会保佑她的。
无奈的被楚恒挟持到沅香苑,一进门香莲笑着言道,“公主回来了,奴婢这就去传膳!”
“莲香!以后要紧跟着公主,若非要你这些丫鬟何用?让公主一个人在后院子坐着,竟不知道天黑了,若是公主受寒气侵袭,凤体有痒,几个你能赔的起!”楚恒有些不悦的指责莲香。
莲香吓得立刻跪地磕头求饶,言说以后再也不敢了。
“是我不让她跟着的!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你怪她何用!我不让跟她敢跟么!”十七面无表情,冷声言罢,走回到内室去了。
楚恒闻听微微叹息了一声,对莲香言道:“罢了,你去吧,以后听从公主之命便可。”
莲香并未因受到责罚,而不开心,反而脸上露出羞涩的微笑,毕竟太子爷注意到她了。
平常太子爷难得看她一眼,今个倒是盯着她瞧了好几眼。
楚恒跟着十七回到内室,十七柳眉微蹙,拿了一条帕子又重新回到外厅软榻上坐着。
如今他们已经不是夫妻了,十七不喜楚恒到她的内室,那是女儿家私密之地,若非丈夫焉能随便进出?
楚恒面露尴尬之色,他明了十七之意,讪讪的又跟着出来,也在软榻上坐下。
“以后,让莲香跟着你罢!给我另派个人便可,见到她我就想起从前做假王妃的那些事情来,闹心!”十七淡淡的开口道,似乎对香莲很是不喜。
楚恒盯着十七看了好一会子,想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但十七面色淡然,坐在软榻上,并不去看他。
楚恒再无奈,再次叹息一声,“罢了,都依你!”
陪着十七用过晚膳,楚恒就回到了书房。
“上午,公主街上可是平安?有没有遇到什么事情?”楚恒翻着手里的竹简,淡淡的开口问道。
“还好,就是被小偷抢走了一个玉牌,二皇子恰好碰见,制服了小偷。”王奎躬身回道。
“楚枫?他怎么在哪儿?”楚恒微微皱起眉头,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哪儿都有他,心里不免微微担心,怕十七有什么破绽被他发现,只怕顺藤摸瓜大做文章。
父皇能下令赦免解除他的禁足,只怕除了顾念亲情,更重要的是已经怀疑掳妃所言并非实情,不过当是她陷害丽妃的手段而已。
特别是如今掳妃背叛父皇出逃,难免父皇恼她,反而对楚枫好,来表达对她一种潜意识的不信任,如此楚枫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
想到这里,楚恒不免心里微微一沉,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很不容易,绝对不能再出任何差错!
“二皇子,帮公主抢回玉牌,好像还被公主教训了一顿,派出去的人隔得远,他们说话听不真!好像是公主说,她是赵国公主,不认识什么王玥太子妃之类的话。看来二皇子也是把公主当成前王妃了。”王奎依然躬身回道。
“无妨,任谁也会这么想的,既然是真的就假不了。以后公主想出去,不要阻拦,随她去哪儿,但是一定要派人跟紧了,还不能被发现,除非性命攸关,否则不要出手搭救,只要掌握公主的行踪即可!”楚恒沉声吩咐道。王奎点头领命而去。
楚恒决定放任十七自由,她能引出好多大鱼来,放长线才能钓大鱼,他要想稳稳地娶了十七,就必须将这些闻味游来的大鱼一个个解决掉。
楚恒处理完公事,便回到畅幽园,一进门,见到莲香在跟前伺候,微微有些不悦,“公主呢?”
“太子爷,公主说从今个我就指派给您了。”莲香脸上微微染了红云,躬身下拜。
而后接过楚恒脱下的罩衣,在衣架上挂好。
然后将早已准备好的人参汤,双手捧给楚恒,“太子爷熬夜甚是辛苦,奴婢特意为您准备的人参汤,趁热喝了,补补身子,明个才好精神朝事。”
楚恒闻听,不由朝莲香多看了一眼,心中蓦然一热,这个丫头还挺知冷知热的,从前他无论在的书房忙碌到多晚,回来都没有人这样伺候着。
“搁着吧,我一会子就喝了。”楚恒微微有些鼻音,无论谁都无法拒绝温暖,何况在这初秋深夜,疲惫至极的楚恒亦无法拒绝莲香的关切,本来想要将她撵走的话,硬是没有说出口。
罢了,既然答应了十七,就让她留在这里伺候吧,反正房里使唤的几个丫鬟也不顺手,他又不是在这些事上向心的人,有了莲香或许以后会方便许多。
唉!十七啊十七,若是你如此关心我该是多好。
不过楚恒很快劝说自己,十七将莲香送到他身边,大约就是看他太辛苦,莲香又素是她使唤惯了的,想必觉得极好,就派来照顾他了,如是,心里倒也安然。
第二日一大早,莲香伺候着楚恒上早朝去了。
然后才来到沅香苑给十七请安。
“昨个太子爷还喜欢么?”十七见莲香面带喜悦,就知道楚恒对她很满意,便故意如此问她。
“回公主的话,昨个太子爷对奴婢还算喜欢。”莲香说着已然面如红绸子,羞涩不已。
“唉,你这丫头,不过是在跟前伺候,就这般高兴,若是将来收了房,岂不是……”十七不由摇头笑道。
“公主,奴婢不想这些,只想尽心伺候太子爷。”莲香一听急了,连忙辩解道,她虽然心里爱着楚恒,身份悬殊,亦不敢存了妄想。自从公主进府,太子爷遣散了所有的侍妾,莲香怕她存有此意,太子爷若是知道,亦不会让她在身边服侍了。
“傻丫头,这些事,你要自己上心,岂能一辈子伺候人?如今我也帮不了你,你自个把握分寸争取吧,正所谓,男主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呸!我自个还没有成亲呢,到跟你白活这些话!好没羞!”见莲香脸色越来越红,十七帮她找个台阶下,自己啐了自己一口。
莲香忍不住噗嗤一笑,十七见莲香笑了,知她心中亦是听进去了。
便再次一本正经的点头笑道,“这些事你真得要正经打算下,既然喜欢太子爷,若能被收房,安分守己的过日子,也是极好的。等将来生个一男半女的,身份就慢慢地起来了。太子爷可是将来的皇上,你就是将来的妃嫔。但是一点必须记住,人不害我,我不害人,人若害我,我必击之!做帝王之家的女人注定是要经历许多事情的。你一定要考虑好,若是反悔了,安心做丫鬟,将来年纪大了,太子爷自然会许你一门亲事。”
莲香听了连连点头,十七的话说到她的心里去了,她知道爱上太子爷不是好事,但是心是无法控制的,她愿意为他匍匐一生,哪怕只是做奴婢也是高兴地,至于将来打算不去多想。
因此她注定不会拥有翠蘅那样的小日子小幸福,但是她会她的快乐,太子爷就是她全部的快乐和生活寄托。
“公主,奴婢宁愿一辈子伺候太子爷,不求什么名分。”莲香脸上再次嫣红,却很坚决的低声说道。
“唉!总是要打算的,女人这一生,还不就是为了嫁人生孩子么。不过你自己决定的路,不要后悔,不管别人怎么看,你的心快乐就好。”十七明了莲香的心事,心中不免叹息,“可怜的丫头!竟然存了这样一份心思。”
莲香又跟十七说了一会子话,告辞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十七叮嘱她,以后不要常来找她说话,全心全意伺候太子爷即可,免得多生是非,莲香心中清明,知她还是执意要走的,便点头答应了。
莲香走后,十七吩咐两个新跟她的丫鬟夏花秋叶,在家好好看着她那些宝贝们,别让猫儿吃了鸟儿,她到街上逛逛去。
夏花秋叶不敢阻拦,点头答应,眼睁睁的看着十七一个人扬长而去。
夏花有些担忧问秋叶:“公主一个人出去行吗?若是出了什么事,太子爷岂不是回来责罚咱们?”
“嗨,太子爷不是说了么,一切都听公主的,既然公主不让咱们跟着,难不成你非要跟着?岂不是自讨没趣,听公主的没错,就算是有什么事,亦不会怪罪在咱们头上。”秋叶白了她一眼,嗤笑道。
秋叶是府里的老人了,做丫鬟已经有些年了,对刚刚进府的夏花,自然是摆谱装大。
香莲在公主身边伺候的时候,都不敢跟着公主出去,她们能?
香莲的辈分算起来要比她还高,在王府,没有职位的丫鬟等级,是要看入府时间长短的。
十七来到街上,忽然想起水记糕点店,不知道现在谁在那里主持,估计这个秘密联络点,容冲应该是不会撤掉的。
十七看似无意的从糕点店对面走过,并在店门口对面的胭脂水粉摊上,假装挑选着胭脂,眼睛却偷偷向店里望去。
荔枝却是在的,红姑没有看到,回到燕国十七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红姑,或许她也在这儿,毕竟长安她熟,已经有了属于她的交际人情圈子,若是在长安安置眼线,红姑最合适不过了。
十七看了一会子,怕别人起疑心,买了一盒胭脂正想离开。
她不过是好奇过来看看,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若是被水记糕点店的人看到了,将消息带回到燕国,没得又招惹进容冲搀和一脚。
十七不想多惹是非,一个楚恒就够她周旋的了。
就在十七将要离开的时候,她竟然无意中看到一个人,那人正是王玥!
十七不由大吃一惊,王玥没有在燕国,她回长安做什么!
现在她已经离开燕国,王玥岂不是少了一个情敌,如何舍得离开那里,回到这凶险万分的长安。
自从她跟着玉贵妃出逃,王玥为冲奴背叛太子爷的罪名就落到了实处,她还敢回来!若是再被人发现她压根就没有上花轿,而是她十七冒名顶替,两人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如此一来,只怕王猛就彻底完了、
按说王玥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会忍心置她爹爹生死于不顾。上次她冒险回到长安,还有情可原,那是为了帮助容冲救出长宁公主,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呢?
十七怕被王玥发现,悄悄地离开了。
王玥也进了水记糕点店,既然能进那个地方,就说明王玥是容冲派回来的,他到底想要王玥回来做什么!十七苦思不得其解,心中莫名的烦躁。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她不想牵扯其中,只想快快偷回包袱,带着爹爹的骨灰离开长安。
再待下去,只怕连赵国也会知道她在长安的,如今她这样大张旗鼓的用着赵国公主的封号,在长安招摇,赵皇很快就会得到消息的。
不知道他出逃后,皇上伯伯有没有生气,从这些日子的风平浪静来看,应该赵国没有什么动静。
难道皇上伯伯真的是成全她的心意?心中莫名的感动,如果所有的人,都像她皇上伯伯那样善解人意,她又何至于一次次陷入万难的境地。
既然是赵皇伯伯不会跟她计较,她也不想留在长安,只求在赵国寻一处山清水秀之地,将爹娘合葬,她亦在那安守一生,他们一家人再也不要分开了。
十七感觉身后好像一直有尾巴在跟踪着她,心中不由暗叫不好,到底是谁盯上了她?
是楚恒?楚枫?还是谁?
王玥么?好像不可能,王玥不会知道她在长安,而且她现在的身份是赵国公主,所有有关她的事情都是以赵国公主的名号在坊间流传的,料王玥不会想到赵国公主就是她十七。
她十七不过是个乡野丫头而已,怎么会跟赵氏皇族扯上关系!
十七几次回头,都没有发现跟踪她的人,那人应该是功夫极好的,反应特别迅速灵敏,每次她回过头去的时候,那人已经躲开了。
十七还想去一个地方,必须摆脱掉身后的尾巴,因为她不能确定是谁跟踪她,怕被破坏计划。
十七想了想,走进一家成衣铺子里,老板娘热情的招呼十七,给她推荐着流行的款式,并言说,若是一件也看不中,还可以自己说出式样,让裁缝照样做了出来。
十七笑笑说不用了,挑几件现成的即可,老板娘便殷勤的帮她挑选了几件,她点点头说道,“好,我换上试试,看看合适不,你随我去吧。”
老板娘见是大主顾,乐颠颠的带着十七来到后院。
其实平常的顾客试衣服,就是在店铺后面拉个帘子而已,因见十七气度不凡,见多识广的老板娘知她不是寻常人物,便将她领到后院内室让她换衣服。
十七很满意,换上一件穿着感觉很满意,肥瘦大小正好合身,便不由点头赞叹道:“极好,倒像是给我量身定做的一般,想必那几件衣服也定会合适的,我相信老板娘的眼光,不必再试了。”说着十七从换下的衣服兜里摸出几锭银子,笑着对老板娘说道,“够了吗?”
老板娘一见,果然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出手就是大方,单一锭银子便是足够了。
连忙喜笑颜开的说道,“够了,够了,姑娘若是穿着好,以后再来我们这里买,记得是李记成衣铺”
十七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对了,你们这院有后面么?我想从后门出去。”
老板娘讨好的点头笑道,“有,有,有后门,请姑娘随我来。”
十七跟着老板娘来到成衣铺后门,并叮嘱道,“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从这里走了,若是有问起的,单说我试完衣服就走了,可能你店里人多他们没有发现。烦死人了,天天派些个奴才跟在身后,玩都玩不痛快!”
“呵呵,理解,理解,放心吧姑娘,我不会说的,以后有需要的再来啊,我们小店还接受定做。”老板娘依然不忘宣传她的店铺。
十七点点头,从后门溜走了。
因她换了衣服,又是从后门出去的,这才甩开那些尾巴。
身后没人跟随,十七甚感轻松,直奔一家大药铺而去。
掌柜的是一位花白胡须的老者,一看就是慈眉善目的,估计很好说话,十七便笑着言道,“老人家,可否有种药,吃了便喝酒不会醉?”
掌柜的一听哈哈大笑:“姑娘算是问对人了,我这里有种药丸,只需喝酒前吃一丸,任是喝多少酒都不会醉的。”
十七闻听杏眸绽放出喜悦的光彩,连忙从兜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急切的言道,“掌柜的,那我买几丸。”
“好叻,姑娘一定是为你夫君买的吧,男人辛苦啊,酒桌上的应酬是少不了的,有了此药丸,便可以摆脱酒毒之苦。”掌柜言毕已从药架上拿出一个小锦盒,打开来看时,里面有四丸精致的小药丸,乌黑锃亮,甚是可爱。
“就是这个么?”十七轻声问道,好像面对着稀世珍宝似的不敢大声说话。
“姑娘,正是。”掌柜的点头笑道。
收藏好药丸,从药铺出来,十七便放心了,大摇大摆的在街上走着,就算再被那些尾巴咬到也没事,她已经办完了想要办的事了。
手里摸着兜里的小锦盒,很开心,但愿她的计划能成功。
长安绝对不能久留,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太子府,楚恒早已经在沅香苑等她了。
一见她回来,立刻迎上去,拉着她的手温和笑道,“十七,哪儿玩去了?”
十七抽回自己的手,捋了捋额前的头发,浅笑道;“太子爷,我不过街上溜达溜达罢了,对了,我还买了几件衣服,感觉民间衣饰倒也是蛮精致,甚是喜欢。”
言罢十七将手里的小包袱朝着楚恒晃了晃,然后递给一旁的夏花,淡淡说道:“打开来,让太子爷瞧瞧,好不好?”
夏花闻听,立刻将包袱放在案桌上,打开拿出那几件衣服,惊呼道,“还真的不错哎。”
十七闻听微微一笑,“若不是不好,本公主岂会中意!”
秋叶闻听借口谄媚道,“可不是么,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物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自然不是我们这些奴婢能比的,夏花,你惊诧个什么劲,还不快快给太子爷瞧瞧。”
十七看了一眼秋叶,见她言语犀利,对夏花很是傲慢的样子,便很是看不惯,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软榻上坐下,端起茶碗想喝茶。
秋叶见状连忙跑过去抢过茶碗,讨好的笑道,“这会子估计茶已经凉了,奴婢这就去给公主换碗热茶来。
言毕,颠颠的端着茶碗出去了,十七见她讨巧的样子,心中甚是厌恶,这样的奴婢她不想留在身边,定是搬弄口舌是非的主,得想个法子打发了,倒是夏花比较实诚,可以留下。
夏花将十七买的几件衣服,一一比试给楚恒看。
楚恒看后不由点头笑道,“不错的!不过咱们皇宫里御用裁缝手艺比这好多了,宫廷服饰都是出自他们之手,十七,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喊来家里给你再做几身。”
十七闻听摇摇头,“罢了,我也不过是一时兴起,买了几件,平常我并不在这些事物上上心的。”
楚恒听罢不由笑道,“莫非十七与那家店有缘?”
虽是一句玩笑话,十七不由心里暗自忖度,今个楚恒回来的这般早,莫非是得了消息她被跟丢了?着急回家看看?若非这会子不该是他在家的时辰。怪不得他答应的那么痛快,让她一个人出府玩,想必是已经安插了眼线,暗中跟着她。
十七也不去戳穿,也不试探着问,只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无辜的笑道,“或许吧,路过时也不知怎的,看到就喜欢上了,买了就穿上了,又怕人家笑话,巴巴的买了新的穿上,好像是从来没有穿过新衣服似的,便央求了老板娘从后门出来的。”
楚恒闻听倒没有说什么,夏花却忍不住噗嗤一笑,“公主,您可真逗。”
十七嫣然一笑,“是啊,有时候无聊了,在街上瞎逛,难免做出些逗趣的事情来。
秋叶正好送进来热茶,见夏花如不知深浅,竟然笑公主真逗,便沉了脸色,怒道;“夏花,是不是刚进府还没有调教过来,公主岂是你能说的?”
“罢了!赶紧把茶送过来吧,逛了一上午的街渴死了,有我和太子爷,也轮不到你教训谁!”十七懒懒的开口了。
本想找个由头将秋叶打发了,又想这样的人,留着当枪使也不错的,便只是如此言说她几句,并未发火。
秋叶本是想在楚恒十七面前讨巧,不想却被教训了一顿,顿时没了气焰,脸色也甚是收敛,在公主和太子爷面前她连委屈的资格也没有,自然是知道的。
楚恒并未说什么,只是温和的看着十七,他想让十七知道,在太子府,十七当家,家政之事,他不会插手的,不管十七处理的对与错,他都会支持的。做他楚恒的妻子,是不会受到任何委屈的。
楚恒照例陪着十七用晚膳。
十七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楚恒知她还惦记着离开长安,又怎么会随她愿呢。
为了转移十七的心情,楚恒笑着建议道,“今个咱们喝点酒吧,秋深了,夜寒,喝点酒可以驱寒。”
十七一听,不由心中大喜,她正想找个由头喝酒呢,只是她对楚恒一直很冷淡,怕突然提出喝酒会让楚恒起疑心。
不想楚恒自个提议,十七焉有不从之理,她面色沉静,不喜不悲,点头应道,“好吧,喝就喝,我的酒量很好,只怕你喝不过我。”
“哈哈,不信你比我还能喝?”楚恒摇头大笑。
“骗你作甚,我养父嗜酒成命,我自然被他调教的酒量不差,不信今个咱们就比试比试。”十七见楚恒不信,有些着急了。
“好!那今晚咱们就一醉方休。”楚恒很是高兴,见十七上道了。
“等等,我不跟你喝了,我怕若是我醉了,你,你若是……”后面的话十七没有说出来,楚恒自然能听明白的,不由温和一笑,拉起十七的手真诚言道,“十七放心,若不是洞房花烛夜,我不会动你的。”
十七这才面露喜色问道,“真的?”
“当然!君子无戏言!”楚恒一拍胸脯承诺道。
十七点头,“好,我信你。”
两人便推杯换盏的对酌起来,十七的酒量果然是好,虽然看着已经浅醉欲睡,却依然拼着一股力气,跟楚恒大喝。
最后楚恒喝的舌头都直了,“十……十七,你……你,真……真行!”
说着朝着十七翘起大拇指,称赞道。
“我……我不,能输……输给你!”十七倔强的笑道。
楚恒不由叹息道,“你……你一柔弱,女……女子,不该……该如此,强强横……女子,女子要……要温柔!”
“我……算什么,还……还不是,被你困在府……府中。”十七见楚恒真的醉了。
便开始跟他胡扯瞎扯,楚恒也着道,不管十七问什么,他都一一作答。
甚至年少的时候偷看父皇嫔妃洗澡的事情都说出来了,逗得十七忍不住哈哈大笑。
此时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十七见差不多了,就开口问他拿了她的包袱藏到哪里了。
楚恒想也没有想的告诉十七,他将包袱交给王猛保管了。
十七嗤笑一声,言道,“不会吧,多大点子事,还需要让王猛保管,又怎知他会替他保管好,不怕给弄丢了。”
楚恒见十七不信,急了,说十七才傻呢,包袱交给王猛保管最安全。
若是放在府里肯定早被她翻到了,这太子府里里外外还有她没有翻到的地吗。
若是交给王猛保管,她一定想不到,就算知道了也拿不到,王猛最痛恨十七了,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若不是她出逃,王猛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想他权倾朝野二十年,如今如一只丧家犬,窝在府里,定是不会甘心的,这恨自然就会聚集到十七的身上去。
如果她不逃走,最起码王猛还有翻身的机会,如果假太子妃东窗事发,他死咬住十七将他女儿劫杀,然后自己嫁进恒王府,也能为自己开脱罪责。
可是十七一逃跑,王猛便是有口难辨,女儿不守妇道叛国出逃,到还好说,假太子妃之事便是欺君罔上,只怕会满门抄斩的。
王猛之所以受制于他,还不就是因为替他隐瞒了假太子妃之事,如此,将包袱交给他保管万无一失,王猛会看的比他的性命还重要。
若是十七找上门去,王猛一定会将她擒住,作为东山再起的筹码。
楚恒相信十七不会这么傻,让王猛有翻身的机会,自动送上门去要包袱。
十七听了不由大吃一惊,楚恒这一手果然是狠,她无论如何是不敢跑到王猛的府上去要那个包裹的。
唯一的途径还是从楚恒这里突破,只有楚恒同意把包袱交给她,她才能拿到包袱。
想到跟着容冲出逃那次,在清水镇,王猛竟然试图刺杀她,若不是被神秘人救了,只怕她就会成为王猛刀下亡魂了。
想起那名神秘人,十七在心里感激他,虽然怀疑过有可能是慕容越,但是在赵国的日子里忘了问他,结果到如今依然是悬案,若不是慕容越,又有谁这么好心救了她还不留姓名的。
十七问楚恒为了这么一个包袱为什么费尽心机,楚恒告诉她,一个包袱事小,他的一生幸福事大。包袱若是被十七拿回去,她一定会离开他的。
等他们成亲有了孩子,十七走不了的时候,再将包袱还给她。
而且王猛不会知道包袱里有什么的,因为他将包袱锁在一个锦盒里,只说是一份极重要的东西易碎,纯属个人收藏,与国事无关,让王猛不必好奇。
十七闻听苦笑不得,想不到她爹爹的骨灰竟然成了楚恒挟制她的筹码,还要成亲生孩子。
怎么办,怎么办,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王猛的手里拿到锦盒,而且还要从楚恒身上拿到钥匙,如今难度陡然增加两杯,十七感觉快要崩溃了。
事情问的差不多了,十七决定收手,怕楚恒怀疑,她也没有回到内室,而是合衣躺在软榻上睡,只当是喝醉了酒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床锦被,楚恒正坐在她的身边凝视着她。
见十七醒来,拉着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十七,头疼吗?感觉怎么样?怪我不好,昨晚竟然喝醉了,没有好好照顾你。”
十七抽回手,微蹙着双眉,有些不悦的问道,“我就睡在这儿?”
楚恒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也是刚刚醒来,还没有洗漱呢。”
“哦,看来我们昨个确实喝多了,你知道我的酒量很好了吧,以后我不会再跟你喝酒了,若是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竟然喝成这样子。”十七一脸的不高兴,她确实心情不好,也不想掩饰,干脆借着这个表达自己的坏情绪。
楚恒好生抚慰了她一会子,早膳也没有顾得用,就上早朝去了。
临走的时候嘱咐十七,一定要用早膳。
十七应着,见楚恒走了,便回到内厅,在床上躺着,她想再睡一会。
想着昨晚从楚恒那里得到的信息,包袱被楚恒交给王猛保管了,心里特别的纠结,该如何是好。
楚恒,如此一箭双雕之举着实高明,不但试探了王猛的忠心,而且还让她望而却步,就算知道在王猛那儿也不敢上门寻找的。
她的身份若是有心人细查起来,不怕查不出,王猛正愁着没有翻身之计,她又如何敢自投罗网。
十七心中着实郁闷,人便萎靡慵懒,没了精神。
秋叶进来请十七用早膳,十七言说昨夜酒喝多了,头疼,想睡一会,让他们不要进来打扰。
直到响午的时候,十七才起床洗漱,用过午膳,又到街上溜达去了,除了上街她不知道还能干吗,待在太子府里一刻都不舒服。
她已经能确定是楚恒派人跟着她了,若非,昨个他不会回来的那么早。
反正也没有私密事要办,只管让他们跟着好了,最起码她的人身能有保障。
在街上,十七竟然再次看到王玥。
这次王玥是跟红姑一起的,王玥显然是乔装打扮了一番,但是十七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王玥这次回到长安到底因为什么?好像是在执行任务,若非怎会频繁出现在长安街头。
忽然十七计上心来,或许她可以好好地利用一下王玥。
本来十七想跟着看看她们去做什么,好见机行事。
但是想到身后的小尾巴,十七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她首先要解决到这些小尾巴,如果每次都要甩掉确实很闹心,不如一次解决,让楚恒不再派人跟着她。
十七想了想就先回到太子府。
楚恒直到黄昏时才回到府里,他好像也是公务很繁忙,极少在家用午膳。
楚恒回到府里先是进了书房,不一会,王奎也跟着进去了。
“今个公主可有什么异常?”楚恒问道。
“没有,就是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就回了。”王奎恭敬地回道。
“有没有到宰相府那边去?”楚恒再次开口问道。
“没有。”王奎摇摇头。
楚恒点点头叮嘱道,“一定不要让她发现了,否则的话,不知道要闹成什么样子。”
然后摆摆手让王奎出去了。
昨晚酒醉,不过是楚恒将计就计而已,其实他手里也有解酒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