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几个字,他突然脚手冰凉,有血逆上涌之感,还想问点别的就被旁边的人给挤到后面去了。
洛黎在人群中走着,旁边的嘈杂令他有些耳鸣,踏出门槛的那一刻,喉头腥甜,只觉得一口血别在那里,吐又吐不出来难受得紧。
“有时缘尽”四个字的冲击虽大,倒不至于让他身体有如此大的反应,完全像是生了病或是中了毒,不可控制地想往地上倒。
“小黎你怎么了?”苏沐清上前扶住他。
“没什么。”洛黎赶紧将写有签文的纸张揣到怀里,靠着他歇息了片刻,症状才逐渐减轻。
“可能是里面人太多,中暑了。”洛黎试图掩盖回去,他害怕是因为毒血体质的缘故。
“还有哪里不舒服?”苏沐清拉着他仔细看他的脸,“你刚才脸色煞白。”
“自是被那个灵给气的,引我们到这庙里什么也没有。”洛黎努力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有的。”苏沐清神神秘秘地指了指大殿。
“什么?”“月老。”
苏沐清带着他回到那个烧饼摊,买光了酸梅汤。
“师父,我实在是喝不下去了。”洛黎被他喂了第七碗之后终于忍不住拒绝。
“不是中暑了吗?”苏沐清不像是故意的,把碗堆在一边。
“不不不,我这会儿好的很。”他一站起来就觉得肚子里的酸梅汤在摇晃,“要是那灵出现我一个能打十个。”
“哎,你们外地人记得深夜别乱跑。”卖烧饼的小哥估计今天能及早收摊,好心嘱咐,“到现在还流传着影灵的传说。”
“影灵?”两个人一下子来了精神。
“对呀,只要他一出现准没好事。”小哥看他们感兴趣凑过来说。
“前几日有个小姑娘看到了影灵,这几日她所在的村子房屋都塌掉了呢!”
本着卖弄的心态,他就把影灵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那个故事的结局是,将军回到故乡建完庙之后,就从大家的视野里彻底消失了。
一种说法是他带着赏赐隐姓埋名多年,后又娶妻生子,过着平凡的生活,膝下儿女承欢,在一个没人知道他的地方度过余生。
另一种说法是他隐于市井之中住在这月老庙附近,曾经当过庙祝,解过签,种过合欢树,收养了好几个孩子,悄悄生老病死。
“你们愿意相信哪一种呢?哈哈哈哈。”卖烧饼的小哥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大笑道。
“你为什么知道这么清楚?”苏沐清不动声色问了一句。
“因为我,就是这个故事的延续者啊,一代一代就这么传下来,讲给有缘人听。”卖烧饼的小哥说完又去忙活了。
那庙外的合欢树似乎晃了晃枝叶,无论是哪一种皆化为历史的尘埃。
苏沐清与洛黎躺在寺庙顶上,看着漫天繁星。
他们俩也是胆子够大,直接在目标位置,不怕被庙祝发现给赶出去。
“小黎,你潜入寺庙倒是很熟练。”
苏沐清无意的一句打趣倒是勾起了他些许回忆,脑海里逐渐浮现在修缘派的短暂日子。
“我那时遇到一个小门派,天天跟着他们去庙里偷贡品。”洛黎无比遗憾地说,“可惜最后也没能带他们去街上吃顿好吃的。”
苏沐清扭头看了他一眼,去摸索着握他的手。
“初一,十五,小结巴还有阿渔,都是很好的人。”洛黎主动把手递过去,紧紧抓住,似乎在找一个寄托。
“每一个死去的人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或者守护着你却看不到的灵,甚至化为此时这一阵清风。”苏沐清安慰他道。
“与我们同在。”
洛黎没想到一向冷清的苏沐清还能说出这种温柔的话,他可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
他抬手假装触碰了一下天上的星星,又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拂过的风。
好像是真的逝去的人从未离开。
“师父,抱抱我。”
洛黎睁开眼睛,翻身趴在苏沐清身上,像是撒娇般弱弱地说。
苏沐清抱紧了他,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要不是想起来到这里是办正事的,洛黎觉得都要在这里枕着自家师父睡着了。
“师父,我们换个话题,既然都在月老庙了,你觉得今天听说的故事可信度多高?”
“相比之下,我更想知道,你今天抽到了什么?”
也多亏是苏沐清,能耐得住这好奇一整天。
“月老庙嘛,签都是那样,无非是什么鸳鸯成双,缘定终生,百年好合。”洛黎撒谎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
他只是把头偏向另一边掩饰着心虚,继续听苏沐清的心跳声。
只是抽到有时缘尽的概率这么小,被他给撞到了。
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