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不舒服吗?”那人脸色都变了。
“没,就是有一点累。”花溪主动往他怀里钻,那里有他贪恋的温度。
万物无论何时皆向温暖而生。
“等十日大婚之后,我们就隐居山林,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带你走吗?”
听到这里他竟然有些微微发怔,似乎已经等这句话好久了,等到不抱期待的时候偏又听到,将激动与惊喜减了个半。
“家主位置你不要了?”花溪抬眼望他。
“不了,让他们抢好了。”慕容辞话题一转规划着蓝图,“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我们可以织布种田就像平凡夫妻那样。”
“难以想象慕容家主锄田的样子,一天能锄坏多少把锄头。”花溪故意打趣道。
“难以想象花大夫织布的样子,一天能扯断多少丝线。”慕容辞也原话回敬。
花溪轻笑了起来,这画面确实惨不忍睹,真放到寻常人家定是天天鸡飞狗跳不得安生。
静静待了一会儿,慕容辞突然提出要带他出去见一个人。
带着满腔疑惑走过慕容山庄,七拐八转到了一个普通院落,隔着墙壁就能听到孩童的嬉笑声,门虚掩着,慕容辞示意他往门里看。
“这不是之前那对母子?”
花溪眼前一亮,当初在河里救他们上来除去魔念,距今已经是这么久的事情了。
慕容辞拉着他要往门里走,花溪却迟疑着往后缩。
“辞哥哥我就不进去了。”
他想得很简单,一个将死之人越少人记得越好,毕竟活着的人承载的比死去的人多太多。
“不是说好收养这个孩子…”门前的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他们记着我做什么?有你就够了。”他依旧不愿意踏进门里一步,温声细语不想惊动里面的人。
慕容辞仿佛是参透了他的想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就放任他在外面看着。
“小意,来小心一点。”
那个小婴儿已经在跌跌撞撞学走路,一脚深一脚浅,好几次几欲摔倒,看得花溪心惊胆战。
妇人耐心地在后面扶着他,尽职尽责一路跟着。
单这么看着花溪就满足了,还扯着慕容辞的衣袖问来问去。
“辞哥哥,他叫小意吗?是哪个字,回忆的忆还是…”
“是一心一意的意。”慕容辞陪他站在那里,凝眸望着,却不说一句多余的话。
“慕容意,还是很好听的。”
回去路上,慕容辞少见地沉默不语。
“辞哥哥。”花溪喊了他好几声都像块木头一样。
“要不你领我去试试婚服?上次量过约摸着工期也该到了。”难得花溪主动要求,目的很明确想哄慕容辞开心。
结果,好像适得其反。
尽管花溪也不是第一次穿上婚服,但他的模样依旧叫人挪不开眼。
这颜色红艳极了,使得他不安地拽了拽领口,生怕自己与这衣服并不相称。他见慕容辞盯着自己,试探着问了句:“好看吗?”
“找不出世上比阿溪更好看的人了。”
慕容辞搂住他,第一次拱着腰以及其别扭的姿势伏在他的肩膀上。
“辞哥哥?”
花溪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只得抬起手轻轻顺着他的头发。直到感到肩膀润湿,花溪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你这哭哭啼啼是不是有些早。”他用脸蹭了蹭慕容辞的头发,强装出笑脸打趣道,“把我婚服都哭湿了,不如换我娶你?”
“别闹。”慕容辞这才直起身来,改为下巴放到他肩膀上,紧紧抱着他的腰。那力度活生生像是要将自己勒断成两截。
“我把你从慕容山庄带走不是我娶你是什么?”花溪并不想来一出跟爱人抱头痛哭的戏码。
“我就想这么抱着你,到天荒地老。”
慕容辞一向不解风情,一句话说得他鼻子有些发酸,戏谑的话一点都想不起来了只得轻言细语道:“我何尝不是。”
“要是我一开始就带你走,离开这山庄,后面的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慕容辞话锋一转。
花溪用力地回抱着他:“不,是我命该如此。要不是辞哥哥,我早就死在那个冰窟窿了。”
“明明是怕冷的人,你还救我靠近我。”他捧起慕容辞的脸,认真地端详。
“是我心甘情愿。”慕容辞突然吐出这几个字。
“我亦然。”花溪一眼不眨与他对视。
有的人生来脚下遍布着荆棘,偏在这其间开出倔强的花出来,好在有人懂这不易,尽可能遮风挡雨,让苦难为之润色,终灿烂盛开。
花溪多少感觉得出,维持着他生命力的魂灯灯芯快要耗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