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我有故人辞君去，花已落溪随东流。
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计划如期举行，慕容山庄又重新是披上一片赤红，红的热烈红的耀眼。
那鼓乐喧天，不绝于耳。
不知其中缘由的人道是慕容夫人唐悠扬尸骨未寒，慕容家就又续新欢，知情的人道是有情人千辛万苦终成良缘。
只是踏着彼此的尸骨进这慕容山庄大门，平添了那么几许残忍。
本应该满心欢喜的花溪悄悄撩开盖头一角，看着轿外的世界，没由来地腾生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不安主要来源于脖颈隐隐约约传来的痛楚，他伸手碰了一下，不是别处，偏偏就是当初自刎的位置。
而且，他这会儿感知外界的能力强了很多，甚至手指碰触脖颈的时候感到些温度，就如同一个正常人。
回光返照这四个字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人死之前都会有一小段时间异常，几日不进食的人能欢喜着吃下平日里最爱的吃食，精神萎靡不振的人能容光焕发与自己的亲人高谈阔论。
这是将死之人留给人世间最后的印象。
而另一边，洛黎忙不迭地往前凑热闹，却不经意间被人群给挤到后面。
“师父，背我背我。”
因为他本身个子就有些矮，踮着脚尖也只能看见黑压压的后脑勺，无奈之下只得求助于一旁的苏沐清。
不等回话，他就主动跳到自家师父身后，一跃便抱住了苏沐清的脖子。
“你倒是自觉。”苏沐清轻轻笑了笑，往上托了他一下防止掉下。
“多谢师父夸奖。”洛黎这厚脸皮的功夫也日益见长。
站的高确实能将前方一览眼底，尤其是见证慕容辞与花溪终在一起，他心里也由衷为他俩祝福。
与此同时，身边不乏有跟他一样矮的人，任凭伸长了脖子也一样看不着。
洛黎将苏沐清的脖子抱得更紧，
只是他没能得意太久，一股血气又开始往上涌，这感觉跟在月老庙相似，令他瞬间变了模样。
“师父，放我下来。”洛黎的语气突然严肃。
“发生了何事？”苏沐清连忙问道。
“帮我占着这位置，我好像吃坏了肚子马上就回来。”他装模作样捂住肚子狂奔。
其实已经几近极限，脑海里只剩下远离人群和自己师父这一个念头。
这是一场奇怪的婚礼，热闹非凡却没有父母见证，使得拜高堂之时只能象征性地拜了拜空椅子。
但除此之外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似乎时光倒流，一度回到了那个夜晚，弥补了大家遗憾。
只是，潮汐到来之前多数没有征兆。
入洞房之后，慕容辞早早把所有人都赶走，连交杯酒都要两个人独自喝，其实就为了多陪他一会儿。
“我能遇见辞哥哥是多幸运的事情。”花溪靠在慕容辞肩头絮絮叨叨，“就是相反辞哥哥就不那么幸运了。”
“乱想什么呢。”慕容辞环着他。
“要是没遇见我，慕容家主是不是早就妻妾成群儿女满堂了？”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看看有几个人喜欢我的，就你眼睛最不好使。”
“乱讲。”
“命是你的，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那阿溪不考虑改个口什么的？”
“夫君？相公？这不是唐悠扬喊的，我不要。”
“还是辞哥哥这个称呼最好听。”
本来气氛还不错，到达最后一个环节，还是出了问题。
不知道花溪强撑了多久，陪他说了那么多话，喝交杯酒的时候手指已僵硬拿不住酒杯。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酒水洒了一地。
“对不起，辞哥哥。”花溪慌忙要去捡，却直直往下摔去，还好慕容辞抱住了他，“我又搞砸了。”
怀里人委屈的面容牵动着他的神经，连身体都开始发僵，慕容辞知道意味着什么，他即将离他而去，而自己却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早就说你我之间不必道歉，没事的，阿溪，只是一杯酒而已，我们以后还有好多杯可以一起喝。”
慕容辞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一时着急喝了那桌上的酒喂到花溪嘴里。
这期间，他无意瞥见了那道自刎的伤痕，由浅红变为殷红，慢慢狰狞着撕扯着他的心。
花溪纠缠过来，这个吻久久不息。
似乎看到了那白雪红梅，赤着脚的绝美少年回头凝望他，不再选择夺路而逃，而是向着他一步步走来，拉起他的手。
走出慕容山庄，踏过河流山川，穿过一年四季，不知不觉两人的身影拉长，在一片雪地之中停下，站在他面前认真地看着他，似乎要记清楚他的眉目。
耳边传来那温柔的声音，如此之近又如此之远。
“辞哥哥，你要好好活着。”
他这才晃过神来，用心地听着每个字。
“即使还有一丝残魂，我也会拼上一切回来寻你。”
难得被上天眷顾，得到过一次垂青，又被一棒子打回到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