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灵涂炭,毁天灭地,是为这样的因,必会在今后结这样的果。”
说完,老者自是感叹,唏嘘不已。
“阁下腹中之子可算是这样的果?”
“也算是一报应一报,上苍总是公平。”
屋内终于寂静无声。
稍后,老者又说道,
“阁下此生,命本不绝,且又因这相貌所示。”
“细水长流,人生终算圆满。”
“如今,不管愿不愿意,不应再做傻事。”
“此地远离世俗纷扰,阁下即死犹生,有何不满?又有何可怒?”
祁佑寒茫然,心死捻灰,
拾掇不起任何成言若句了。
是,他是死了,这五个多月的昏睡,浮生若梦,便算是一梦好了。
他腹中有子,便也是一条生命,
生命已显雏形,他还能下手扼杀吗?
当时跳入海中,并未想过其他。
如今,被这个小小村落的人所救,
又被面前这位老者冠以月神之名,
他知道,这个身份,将会举足轻重。
“在下谢过您这一番点拨。”
“只是想问,这腹中之子将来会如何?”
那老者一笑,却道,
“待看阁下教导。”
“以老朽看来,此子将来必有所成。”
此番会心之言后,老者终于站了起来,俯身恭敬,说道,
“老朽就不再打扰阁下休息。”
“您就安心静养,老朽能保阁下这世,定长安百岁。”
屋内终于剩了他祁佑寒一人,那些记忆,挥之不去,又模煳成影。
是,上天果真待他“不薄”,
为此还硬生生要还他一个子嗣?
多可笑,这要有多可笑!!
他还有何面目见人?见那些人?
最后,身不由己的,原根本就不是生死,
而是这样的无处容身,
他活着,便是对过去的无处容身,真正的无处容身了。
心中苦涩,回忆已是泛滥成灾。
……
时光太匆匆,匆匆到来去春秋又是几度。
大海温柔的拍打着海岸,
祁佑寒赤脚走在沙滩上,
海浪一遍一遍席卷过来,又残卷退却。
这海岸边有一处巨大的礁石,名曰:听澜。
祁佑寒自顾坐了上去,
那一头醒目的白发都快及到了地,
那一袭背影之下,依然是一分淡漠。
只是有了更多的生活气息。
面朝大海,满目的心旷神怡。
如同身心,清明安逸。
“又是人间四月,暖风过处,春花烂漫。”有人添了话。
“你就不想见他?”身后站着一个双手环胸的男子,声音更是明朗,
和着海风环绕在了周围。
祁佑寒不语。
“哎,即使这样,又如何?”
“你也就不想见毓儿?”那人继续侃侃而谈。
“我说,你到底在不在听我说话!”那人依旧喋喋不休着说。
“我在听,我知他很好,就是了。相见不如怀念。”
北野御庭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一同坐上了这名为听澜的礁石之上。
便开始自顾说了下去,
“皇上收复琅北用了两年的时间。”
“他凉辰终因你那枚印章,皇上让他整合西凉去了。”
“有些事,我虽并未说过多少,但怕是他心里清楚。”
“子寒,这小小村庄是我先寻到的。我本可以什么都不说。”
“他即当你死了,又能怎样?”
“而如今,对你来说,其实已经都一样了吧。”
北野御庭自顾一笑,海风吹拂,万世终是可以长安。
……
几日后,一艘华丽的大船靠在了这处礁石不远的海岸之上。
午膳时,
几个稚气的孩子和那老者围了一圈,准备吃饭。
其中有一个最为年幼,
却不知为何,席间又是话最多的。
“祖爷爷,我爹这两日不爱搭理我。”
老者捋着胡须,意味深长道,“你爹有心事。”
“是啊,是啊,总是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看我爹。看了又都走了,然后又来。”
“所以,我爹就越来越不想说话,现在好了,来了那么大的一艘船。”
“而我爹,这个上午没和我讲过一句话。”
那幼子嘟着嘴,故意显了一脸的疑惑和不开心。
再是后来,众人传说着,那个被称为月神的男子,终于还是离开了这里。
……
蔚蓝的海边,白云蓝天,一望无际,风和日丽。
那个身姿欣长,肤色白皙,一头白发的男子,正一手牵着一个幼子。
那孩子才会说话不久,但咬字却是清楚。
而正对这白发男子几步之遥的,
另有着一个身穿上好锦缎所裁制的白袍,金色玉带束腰,丰神俊朗的人。
那男子不过是负手而立,然目中却有火似焰一般。
这本是临别之际,气氛太过安静。
祁佑寒和霍天玄只是相互对视,漠然不语。
终于,那孩子忍不住,稚嫩的开口说了话,
“我爹,我爹想和你走。”
“人家说叔叔你很有钱,那你愿意带我爹和我走吗?”
祁佑寒转头,惊愕不已的看着这一手牵着的幼子。
霍天玄终于淡淡笑了,极尽的温柔,
然后说道,
“我想你了。”
有风吹过,芙蓉朵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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