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博文脸上扯起抹说不清的笑,“他种花的时候,是不是和你说,搞不懂养花人的闲情逸致是怎么做到的,明明土那么脏,虫子还那么恶心,每次浇水的时候还要抱怨,拔草的时候都要碎碎念让你来干?”
许矣曾经种下这些花的时候,确实如此,种一颗抱怨一句,种了多少颗他就抱怨了多少次,每次浇水还要把水往李炬偲身上泼,就像是和他打闹一样,只要花生了虫子,许矣都要朝李炬偲吐槽。
“他总是会为了你,做任何他不愿意不高兴做的事情,只有你能治他的少爷病。”我只能纵容他的少爷病。
如果他以李炬偲对待许矣的方式对待许矣,许矣也不会像爱李炬偲一样爱他,那将会是两个极端。
这就是他和李炬偲在许矣那里不同的待遇,爱与不爱很清晰分明。
以前秦博文觉得,心不在,把人困在身边也好,可是这么多次伤害之后,秦博文从未觉得如此疲累,累到面对许矣都心力交瘁,那种付出全部依然得不到真心对待的伤害,一次次,太多次,数不清,累积下来,实在令人精疲力尽。
困着人也累,徒增争吵和怨恨,秦博文只觉得没兴趣了。
放手也未尝不可,本来早就该结束了的,这次他不想再紧抓不放,他没力气了。
那瓶酒秦博文喝了半瓶,剩下的半瓶他留给了李炬偲,走的时候,秦博文把那朵玫瑰放到墓碑上,手掌抚了抚冰凉的石碑,“我会照顾好叔叔,照顾甩甩,你想做的,许矣已经做了,还有很多人也在做,他们你应该都认识,放心吧。”
下山的时候秦博文遇到了两个年轻男人,其中一个白白净净一身书生气,戴着眼镜言谈举止斯文有礼,另外一个稍微壮硕,皮肤黝黑却难掩帅气。
“你是阿偲的朋友吗?”其中那个斯文气的男人上前来,“你好,林深时。”
秦博文点了点头,“你好,秦博文。”
“秦博文?就是前段时间你要来开发撒西黑?”宁屾横着眉,表情倒也不是气怒不喜,但隐隐有些敌意,“来看阿偲?”
李炬偲死亡的真相翻了出来,撒西黑很多人也都知道他是谁。
“嗯,来看看他。”
林深时笑的温柔,“阿偲会很高兴。”
聊了几句,秦博文才知道原来他们是支教老师。
看到他们的时候,秦博文就看出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而且也不会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但两人看起来还很年轻,曾经还教导过李炬偲,看来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了。
能在这样的地方,拿着那点微薄的工资,恐怕不一定能拿到工资,但能在这个地方奉献着自己,秦博文有些佩服他们的毅力和精神,难怪会出李炬偲这样的人。
看他们去的这个方向,想来是去看望李炬偲的。
“也不知道许矣什么时候回来,恐怕来不及和他道别了。”林深时有些遗憾道。
听他们提起许矣,秦博文微怔,有些疑惑,他们还认识许矣?
也是,许矣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相识也是自然。
只见林深时轻笑:“许矣和我提过你,说过许多你们以前的事,虽然我并不太清楚你们几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不过我想,能让一个人时常提起,不论谈论起来是好还是坏,他总归是心里有惦记的。”
“不知道许矣还会不会回到这里,不过如果你回去遇到他的话,可以帮我们带句话吗?”
秦博文没说话,但也没拒绝。
林深时有些感慨:“以前撒西黑很安静,如今看它发展起来我们也很高兴,但是,这里已经不适合我们生活了,所以来和我最为骄傲的学生告个别,可惜没能和许矣再喝一次酒,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吧。”
三人没有深谈,秦博文下了山,临走时林深时给了他一瓶酒,只说那是许矣爱喝的,望他能帮忙带回去给许矣。
本来可以拒绝的,但秦博文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大概是因为林深时的那句:他说这酒适合跟老友一起尝,像那年去白暮山的路途中喝过的一样,让人念念不忘。
宁屾牵着林深时往山上走,“怎么掺和起别人的感情事来了?”
林深时轻轻推了推镜框,握紧宁屾的手,“就当我是个喜欢见证美好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才是圆满。”
“一瓶酒可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之间的裂痕已经存在,哪儿那么容易就抹平。”
“抹平不了,存在也是助增回忆的一种。回忆可不只包括美好,一切的伤痛苦难都是经历,它会在岁月里沉淀成人生中最深刻的部分,但谁又知道那些会不会在以后生命的某一天突然释然,才恍然发现原来那也爱的一种呢?”
曾经以为过不去放不下的伤痛,总会在某天不确定的时间里被治愈释然。
宁屾宠溺一笑,拉稳了他,走进了那间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