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美人冷笑一声，一字一顿哑声说道：“你说的是我废无情道的曾经，还是为你家主子背叛师门的曾经？或者是他将我困在秘境，夺走我的本命法器的曾经？”
！
美人手上一抖，硬生生掐着顾渊的脖子将人拉离地面，“如果不是你顾仙君渡劫未成功，现在，你就该带着本座的本命法器飞升上界了。你顾渊在骗我负我的时候，可从没顾忌过什么曾经。”
这人仿佛一柄沾血的断剑，这世间万千繁华都与他无关，眼中仅剩一抹寂寥，冰寒刺骨。
但关键是——本座没有啊！
本座才从二十一世纪过来，哪知道你和这身体的原主有什么爱恨情仇。
本座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罢了，每天007，养活手底下几千号员工就已经够呛了。明明是个霸总的设定，却连看一眼小明星的时间都没有。
本座哪有功夫骗你负你，还拿着你的法器飞升上界！
救命啊！
地上跪着的小姑娘在他的威压下，连跪稳都费劲。但也不愧是跟在顾渊身边伺候了数百年的近侍。
她沉默了一下，“但是尊上，您现在的道心，以主人为引。若是主人死了，尊上您也……”
她又重重磕在地板上，“求尊上就算怨恨主人的所作所为，也不要一时冲动，害了自己。”
顾渊挂在美人的手上，又惨又呆。
这两个人对话信息量巨大。
首先，这应该是一个能修仙的东方玄幻世界。
其次，这身体的原主对自己面前的大美人骗身骗心，要不是最后老天有眼，没让这渣男飞升，还顺便废了渣男一身修为。自己面前的大美人怕是要哭死。
最后，既然自己到这来了，渣男应该是死了。但这玩意居然还留了一道保险，大美人要是敢杀他，自己也得废。
顾渊现在看着大美人，着实心痛。
长这么好看，怎么就眼瞎了呢？
看上原主这么个破东西，看现在把自己弄得。
快别哭了，心疼死我了。
在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死以后，顾渊稍微放下了点心。
其实他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真要是死了，说不定还能回自己原来的身体。但关键这件事，谁也说不清。能不死还是别找死的好。
然后他就听见。
美人眼神阴鸷，指尖颤抖却一点没松力气，他翘了下唇角。
人都说这世间绝色最是嫣然一笑的时候动人，大美人的这个笑却在苦汁里浸了百年一般。削尖的下巴上，一滴眼泪落在前襟上。
“那就一起死吧，终究你顾渊欠我的也还不清了。说到底，还是你当初救我一命才有现在，索性一起死了，谁也不欠谁的。”
！
不不不别别别！
我死没关系，说不定还有一条命撑着。你死了那就真没了，全人类的损失。
不知道是急火攻心还是怎么这，顾渊只觉一股腥甜猛地窜上喉头。
“主人！”地上的小姑娘一声哀鸣。
顾渊感觉自己脖颈上的力道立刻松开，整个人落入一个带着药香的怀抱。
影影绰绰，合欢花为底，佛手豆蔻为枝，应配了琥珀朱砂，闻着就知道是个绝色美人。
“顾渊！顾渊！你哪里不舒服！顾渊！”
美人你这样不行啊。
刚才那么决绝，现在这渣男一吐血你就心软。
顾渊想说我没事，但这一口血上来胸腹就是翻江倒海的痛楚，不消片刻整个前襟都是鲜红一片。
血腥味染到大美人那边，得亏人家不嫌弃。
勉强稳住了喉咙，顾渊拍拍美人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咳……自作自受……”
他本来想说这渣男害你这么多，现在身体这幅模样，神魂说不定已经消散在九天之外，也不知道会成了哪株灵草的养分，本身就是自作自受。
你还没在他昏迷的时候，把渣男大卸八块，拿去喂狗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别哭啦。
不过很明显，就他现在这样子，咳一声都费劲，更别说这么一大段话了。
美人整个人都愣住了，指尖微收。
“顾渊，你觉得现在装可怜就有用了是吗？”
顾渊：我没有啊，我真没有。
大美人的眼泪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一个劲地落。
明明在场三个人，最凶神恶煞的是他。但他站在那里，就像是雨天被扔出家门的幼犬一般。
美人咬牙切齿地攥住顾渊前襟，将人拉起来，“我可以不计较你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但你的余生，必须留在我身边。这长留阁，你别想再踏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