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渊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
就在刚才,他还抱着自家大美人看书册。转眼,郁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以后,就把他推、到、地、上、了!
是那种很凶很嫌弃的推法,原本乖乖巧巧落在一边的蛇尾也瞬间曲成一条危险的弧线。这是蛇类攻击之前的动作,肌肉收缩之下,它们可以向任何一个方向攻击目标。
郁荼单手将自己撑在床上,蛇瞳微微眯起,已经不是人族的模样了。
顾渊:……
“为什么你在这里?”魔尊坐在床上。
顾渊仰头看他,“……”
郁荼缓缓俯身,冰寒的气息居高临下地笼罩住顾渊,“谁允许你碰我的?”
就刚刚,还抱着他,又软又黏说疼要摸摸的郁荼,问他,为什么要碰自己。
郁小荼,真有你的。
顾渊垂眸笑了下,又有些无奈地抬手捏了下眉心,随口扯了句理由敷衍,“刚在外面听见尊上在叫人,我以为有事发生……”
“那与你何干?”郁荼眼眶还是红的,狭长的眼尾如同晕开了一片胭脂,凶戾中透着凄惨的艳丽。但这些都不妨碍他看着顾渊的眼神近乎尖锐,“我不是让你,没有允许的时候不能进来吗?”
顾渊:……
我之前从窗户进来的时候你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尊上……”
“……滚出去。”郁荼缓缓抬手指向门口,“现在,出去。”
郁小荼你是不是想挨日。
顾渊又好气又好笑,真他妈刺激哦。
他还就不,他今天偏要看看大郁荼对他的底线在哪里。
顾渊将散乱的法袍下摆拍了下,索性曲起一条腿直视郁荼,“那可不行。尊上现在的身体,若是我放任尊上一个人在房间里,发生什么意外怎么办?”
“与你何干?”郁荼声线有些无不可查的颤抖。
他以为抱着自己的人是鸢如,他以为自己睁眼时会看到那只灰狐狸。
梦中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轻声安抚,温柔浅吻。即使郁荼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身处梦境,还是抱有了一点妄想。
但无论哪种情况,无论是眼前还是如同之前所有次那样,一无所有。还是灰狐狸真的出现在了面前。
都好过他看见的人呢是顾渊。
一种巨大的恼怒夹杂着连郁荼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近乎荒唐的欣喜,让他整个人都僵在床上。
连指尖都是冰冷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居然是想要伸手抱住这个人,然后在他耳边一点一点将自己受到的所有痛苦都说一遍。
然后呢?他问自己,你还想做什么?
你想要这个人的安抚,想要他像刚才那样俯身……
郁荼狠狠闭上眼睛,“顾渊,你现在就出去。”
心绪波动之间,连声线都不能像是之前那样平静。
“本尊如何,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别让我说第二遍。”
“听说——”顾渊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尊上对待他人,从来连看都懒得。怎么到我这里,就这么有耐心?”
郁荼呼吸一滞,随即,某种酸涩的情绪涌上心头,“你在胡说什么?”
顾渊的性格和其他人还不太一样,有些人细水长流,有些人惊涛骇浪。而他更习惯用温和掩饰自己真正的尖锐。
就像是现在,他看着郁荼,还是仰头的姿势,连语气都带着点下位者的顺从,但说出的话却直击要害。
“尊上说我和鸢如夫人有一双极为相似的眼睛,”他垂眸笑了一声,说不出的挑衅,“那尊上是真的将我当成鸢如夫人了吗?”
“所以刚才在梦中,才会那般依恋,而现在
才这样恼火?”
郁荼:……
下一刻,他抬手挥出一片薄如剑刃的冰片,尖端直指顾渊。只要这人没有让开,一息而已,他就会被切成两半。
顾渊没躲。
冰片也未到身前。
在郁荼不会伤害自己这件事情上,顾渊向来比任何人都有更确信。
只要这个人是郁荼。
即使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即使他全然没有所有的记忆。
但他就是不会伤到自己。
……说起来,这样做还挺过分的。
顾渊心下叹了口气。
但他总不能真和郁荼在这里温水煮青蛙地慢慢耗着,即使他不急,但郁荼身体里的那只蛋胚却等不起了。
任何能和郁明世沾上关系的事情,都不是什么好事。
更何况,这东西直接存在在郁荼的身体里。
生育在某种情况下相当于创造。
顾渊想过郁明世为什么需要郁荼生育。
真正得到的答案是他自己都不希望接受的。
如果郁明世真的和九婴没有和解,而是结结实实地打了一仗。那么很有可能,九婴会利用自己的血脉,从内里反噬郁明世。
如果是那样的话。
郁明世的身体很有可能残破不堪。
就如同夺舍一般,选择此道的魔修都会盯上自己后代的躯壳。当有血缘作为支撑时,神魂的栖息会变得容易一些。
郁明世真正得到的半蛇完整体不过是自己的几个儿子而已,除了郁荼,当时他们都在万魔界。
九婴不是善茬,如果他选择血脉反噬,那么遭殃的肯定不止郁明世一个。
但远在千万里之外,甚至隔着小世界的郁荼却不一定会受伤。
也就是说,如果郁明世需要再造一个身体,郁荼是最好的选择。
顾渊撑着地面起身,脚下却没有朝外走去。只是抬手捏住冰片,“咔擦”一声让它碎了满地。
“我其实并不怎么喜欢被人当做另外一个人对待,”顾渊说道,“尊上既然修无情道,就该太上忘情,而不是追着往昔不断回顾,这样于己于身都不好,您说呢?”
……
“本尊做什么,容得着你在这置喙?”郁荼一字一顿,他冰冷的手指扣住顾渊的脖颈,冰得面前人蹙了下眉。
郁荼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松开,但脑中盘旋的暴戾让他一点没动。
“要么死,要么按照本尊说的做,你选哪个?”
他并没有收住力道,所以顾渊脖颈上已经出现了勒痕。
然后,他就这么顶着郁荼的压制,俯身吻上他的唇瓣。
“尊上该知道我们魔修向来贪生怕死,我选第一条。”顾渊微微眯起眼睛。
他平日里总是对郁荼极其温和尊重,但此时,那种带着狎昵的侵略如同刺一样扎下来。
他们两个的距离太近了。
郁荼几乎想要躲开,但他还是盯着顾渊,“那就滚出去。”
“别了吧,”顾渊笑,“不做点什么多亏啊。”
“毕竟我也想知道,那条母狐狸,是怎么有本事让尊上怀孕的。”
郁荼猝然咬紧牙关。
顾渊抬手在他蛇尾上按了下,嘲讽般地歪了下头,“总不能是……”
他在郁荼耳边轻轻说完剩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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