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予年偏开脸笑岔了。
黎淮觉得这两个人不对劲。
最近陈密听说王沧重伤住了院,犹豫了半天要不要去看他。
好不容易拎着水果,打车都到医院门口了,还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怕自己反悔,所以来之前也没给谁打招呼,结果等他一路磨磨蹭蹭找到房间门口,发现病房里已经有人先他一步。
钟亦和张行止正坐在王沧病床边上跟他聊天。
陈密见病房里不是自己一个人跟王沧独处,胆子立马大了,只是他刚要抬手敲到门板上,就被背后忽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一跳。
《凤冠》剧组请假需要肖波波顶岗的编剧,自然是邓臣历。
他大老远就看见陈密撅着个屁股,够在门板的探视窗上往里看:“怎么不进去。”
钟亦、张行止应声望过来。
王沧靠在床上想不出谁还会来,他能称之为“朋友”,过来探望的人实在屈指可数。
陈密慢吞吞跟在邓臣历屁股后面出现在众人眼前,尴尬得耳朵都红了,别别扭扭顶着一屋视线讪笑:“我今天没课,路过就来看看。”
钟亦后来找黎淮八过卦,知道陈密为什么怕王沧。
眼下看见小孩都克服心理障碍主动来了,自然多照顾点,摆摆手让张行止把自己边上的位置让出来,坐到另一边去:“买了什么水果我看看,王沧说想吃荔枝、山竹,我看着容易上火都没买。”
陈密一听这俩眼睛登时亮了一点:“我主要就买了荔枝、山竹,嗯……还有羊角蜜什么的。”
他买的都是他自己平时爱吃,又舍不得敞开吃的。
病床上的人看起来比以前清减了许多。
本就白皙的皮肤更苍白,搭着黑布隆冬的眼睛和底下那点黑眼圈,看着很没精神,唇上没有半分血色。
王沧确实没想到陈密会来,一时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偏头睨了眼邓臣历拆开果篮里的荔枝:“桂味的。”
陈密点头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
荔枝分很多种,什么妃子笑、糯米糍、黑叶、槐枝的,广东产的桂味是他综合性价比和口味挑的,毕竟再贵他也买不起了。
王沧大概看懂他的表情,撇开视线故作不经意说:“我平时也就吃桂味,果肉比较紧。”
陈密立马点头连连,桂味的荔枝皮薄个小,爽脆甜润,他也就好这口:“但嗯……我忘了你伤口不好吃上火的,趁现在大家都在分着吃一点吧。”
钟亦欣然点头。
荔枝那么多品种,他是完全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的。
邓臣历找来个果盘,帮王沧剥。
陈密看他剥了几个实在看得着急,终于忍不住把邓臣历换下场,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赶上邓臣历刚刚奋斗半天的进度:“你剥得也太慢了。”
陈密一双手巧,没两下就把一屋人的分量全部扒出来,病房内加入新成员的氛围再次缓和。
钟亦终于提起自己今天过来的另一个目的:“之前《悬障》那个作者的新IP又卖了,你别让你底下的艺人参加选角。”
王沧愣了一下,这个项目他还亲自看过,故事写得挺好,不出意外肯定能爆:“已经在谈合同了,怎么了吗?”
钟亦:“还讲不清,但风险蛮高的,尤其是上升期的演员,最好不要接了。”
王沧立马开始游离不定。
这要是其他什么人这么含糊其辞给他说他看好的项目不好,他肯定理都不理。
问题现在给他敲警钟的人是钟亦。
“是抄袭吗?”
陈密看着眼色,小声插话。
钟亦立马扭头看他:“你平时看小说?”
陈密赶紧摇头:“我不看的,但我有个很好的女生朋友爱看,她有事没事就给我吐槽,《悬障》的作者是叫荏歌吧。”
钟亦来了兴趣:“是荏歌,你朋友怎么说?”
“她就说这个作者连《悬障》都是抄的。”
陈密声音更小了。毕竟一边是无名小卒,一边是火遍全网的热门优质剧,舆论方面一点关于这个剧抄袭的风声都没有。
但钟亦的反应给了他底气:“详细说说呢,是他们看小说这个圈子里的很多人都知道她抄袭吗?”
陈密再次摇头:“我朋友好像也就小范围地跟他们几个同好聊。但我朋友看小说很多年了,也很爱看漫画,《悬障》当时小说还没翻拍的时候,她就给我说抄袭,但是比较高级的那种?就不太容易做那种比对的东西,一直没什么人发现。”
王沧一语中的:“那她刚卖的这本抄了吗?”
陈密:“这本抄没抄不知道,但我朋友说水平、风格跟这个作者以前完全不一样,就是嗯……超出太多了,好是好,但不像她自己写的。”
钟亦一直听到这里才表示赞同地点了下头:“跟我听说的差不多。”
最近几年的市场风向对抄袭的容忍度一直成迷。
如果主演粉丝够能打,作品本身又还过得去,抄袭好像就不影响。
资本又一直鼓吹剧作跟原著版权分离,原著的事不能上升演员、剧组。
更何况《悬障》的版权现在已经卖到了海外,通稿方面一直戴的“文化输出”这顶高帽,要想让大众接受这是抄出来的,实在很难。
所以这个作者的新IP圈内大家是抢着做的,心里都有数,谁分到蛋糕谁挣钱。
王沧大概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抄袭的利弊,第一时间没说话。
他是商人,没有创作者对抄袭那些抵制的责任感,加上这还是个暂时没影的抄袭。
既没有法院判定,又没有舆论大范围的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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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亦自然也清楚,不好多说:“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反正有风险,而且风险不小,你自己考虑一下。”
“赖石的电影不也快上映了。”钟亦自嘲的眼神里透出一点恹恹。
聊到一半,邓臣历拎着垃圾袋出去丢垃圾,刚开门就撞见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奶奶似是在朝他们房间里面望。
邓臣历以为她有什么需要帮忙:“您想找护士吗?”
奶奶脸上的笑容很和蔼:“没,我就是到处散散步。里面躺着的小伙子是你朋友吗?我看你一直照顾他,他连床都下不了。”
邓臣历:“全身缝针,伤口太多了,医生建议养一养再下床。”
奶奶眼里立马露出心疼,离开前连说了好几声“造孽”:“那孩子得多疼……”
邓臣历当时没往心里去。
黎淮一顿火锅吃完,看着肖洵跟宁予年谈天谈地,相处无比融洽,心里反而开始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就是不对。
才一年不见,肖洵的认生和内向就治好了?
黎淮右眼皮直跳,铆足了劲决心要把这点膈应他的东西找出来。
于是他打算假作从包间出去拿点调料。
宁予年立马起身要跟他一起。
他拒绝了:“我就是吃多了想走一走消食,我看你们干辣椒粉吃完了,顺便帮你们拿点回来。”
宁予年了然作罢,黎淮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手伤、情绪不高的缘故,积食是有点厉害:“那你把手机带着,有问题叫我。”
黎淮侧身让他把手机塞进自己裤兜点头啊点头,若无其事就从包间走了。
然后果然他一不在,里面两人谈话的内容立马变了。
黎淮偷偷站在门外,听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