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人在经历这种事以后还能安心学习的啊”
-“他高考分好高,是真的反社吧”
-“如果他心理没问题,省排名都前十了,清北复交能一个不给他打电话?”
-“真的不能把他抓起来,或者监视起来吗!我好不容易考上的港大,我还不想死!”
-“我是港市本地人,本来一直的目标就是港大,今年分数也够,但我爸妈现在担心死,港大再见”
-“希望港大招生除了成绩,也综合考量一下其他方面吧……”
-“对的,不能唯分数论”
类似的言论,不仅出现在网络,黎淮后来进了学校也屡见不鲜。
好像他就不能好,他好,就佐证了他冷漠、他精神变态。
正好那个时候肖波波父亲病重,急需用钱。
所以黎淮征求过窦莲的意见,直接把家里房子卖了让肖波波拿去救急,自己则是申请了一年休学,在外面租房子晾着宁虞、闭关改了一整年剧本。
埋头熬过最初那一年,好像一切都开始走上坡路。
李准这个名字在业内出名了,他们不再为生计发愁;宁虞干等了一年,还是喜欢他、对他穷追不舍;重新回到校园也无所谓,因为他每天应付肖波波递过来的剧本,根本无暇顾及……
黎淮的生活重心完全变了,关于跟宁虞在一起以后不再做梦,自然也不是他第一次向窦莲提起。
只是那之后两人一直在观望,害怕平静只是一时的,后面还会反复。
于是母子两人约定了一年为期,仿佛逃脱了梦境,就是逃脱了黎堂。
那一年,黎淮几乎是计着日子过的。
沉闷了太久,他迫不及待想要给自己和窦莲一个久违的惊喜作为奖励。
其实3月18距离满一整年还缺一两个礼拜,但他实在忍不住,错过了这次,下一次又得等一个月之后。
黎淮笃定窦莲肯定也和他一样,一直在等这一天。
结果他那样的高兴只持续过了一夜,第二天窦莲在牢里自杀的消息,就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那边的人让他过去取信,说窦莲给他留了遗书。
黎淮乍一下听说这个消息,完全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他连自己是怎么飞快打车过去的都不知道,只记得自己迫切地想要看看窦莲写了什么。
结果窦莲告诉他他想的其实没错,她的确跟他一样一直在等待他成功逃离黎堂的这一天。
因为这样她就可以安心地去找黎堂了。
-“亲手杀了你父亲以后的每一天,没有一天不在想他。”
-“我本应杀完人的当天就追随他离去,但那个时候你太小了,我不可能留你一个人,只好继续苟活。”
-“我爱你,只是真的太想太想他了。”
-“不敢请求你原谅我从前以及未来的缺席,只愿吾儿从此平安顺遂,幸福开心。”
监狱那边私下赔了黎淮一大笔钱。
说人死也有他们监管不力的责任,窦莲想自杀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是早早预谋好的,只是一直在等待一个时间点行动。
黎淮当时很茫然,黎堂的事情他不知道,但对窦莲……他竟然觉得自己杀人了。
如果他一直不好起来,是不是窦莲就不会走?
黎淮拿着窦莲的遗书如坠冰窖,当天晚上“黎堂”就重新回来找他了。
那也是他第一次梦见自己那样真情实感地把刀没入黎堂的腹部、颈部……
明明以前都只是反复梦到昏黄的纱帐,那个窦莲准备杀黎堂之前,喂他吃安眠药的场景。
他杀人了吗?
他是不是杀人了。
其实黎堂也是他杀的,只是他自欺欺人忘掉了,窦莲配合演出在骗他。
这些怀疑只在那时短暂地消失了一年。
然后随着窦莲的死,它们卷土重来,愈演愈烈,一直折磨黎淮到现在。
“反正每次想想我自己,就觉得能忍受我的宁虞也没肖波波、春棠还有肖洵嫌弃得那么糟。”
黎淮对身边全程仔细倾听的人如是笑道。
宁予年架着腿,一条胳膊长长伸直搭在他椅凳靠背上,不情不愿瘪了下嘴开口:“好吧,那我就勉为其难承认一下宁虞也不是真的真的一点点用处都没有。”
宁予年煞有介事伸出食指和拇指,在黎淮眼前极其小心眼地比划着掐了一下:“下周你生日,但在工作日,他是下班以后回来帮你过吗?”
黎淮笑笑:“会请假吧,他以前每年都请假陪我过。”
宁予年酸不溜秋挑了一下眉,凑近他开始审查:“你们一般怎么过?他会送你礼物吗?都送什么。”
黎淮抱臂仰扭头靠上他的胳膊,两人在长椅上挨得极近。
如玉般精致的人笑意盎然沉吟了下:“嗯……你应该也许大概不会想知道。”
宁予年当即笑着偏过了头:“F**k.”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宁虞今年没法再跟往年一样“送礼”了,他正为这件事拼命发愁,以及……
“你翻我东西干什么!”
宁虞一把从春棠手里把戴菱留给他的信封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