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叹耳朵一紧,这声音是......龙三?!
秦子涵咳咳了两声,清了下嗓子,说道:“那个......温医生,您的家属现在就在我旁边,我把话筒——”
“阿叹!”
温叹捏着手术刀的手一滞,一秒钟后迅速恢复了手中的动作。
“阿叹!是我......“
江淮断断续续的颤声通过手术室里扩音器,传进温叹的耳中。
“是江老板!” 最先惊讶地叫出声的是小郭,“温医生,是江老板!”
温叹继续手里的工作,沉声对小郭说道,“集中注意力。”
“阿叹,他们说你能听得到......我就在楼下,在大门口。我、、我、、我就在这里等你,你出来就能看见我......”
他说得语无伦次,“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这五年的事吗?我现在很后悔没有告诉你......如果我早些说了......就不会......对不起......”
几声啜泣听得小郭眼泪簌簌,只能用袖子替自己擦拭。
江淮继续说道:“等你出来,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一个字、一个字的和你说清楚,绝不、、绝不隐瞒!我给你包了馄饨,还是你从小喜欢吃的味道......阿叹......小崽儿......我爱你......”
“小郭,挂了吧。” 温叹轻声说道。
小郭已经哭成泪人,“温医生......”
“挂了!”
小郭不情愿地走到一旁,挂掉了内线。
此时,不仅是小郭,就连同温叹不相熟的助手和护士,都已经眼睛泛红。
他们在茶余饭后也听过不少关于这位温医生和他家那位霸道总裁的故事,本以为是别人添油加醋的段子。因为他们不相信一个男人能对另一个男人那般好。
可今天真到了生离死别之际,才发觉爱情真的不分性别,只是单纯的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温柔和深情。
江淮的电话,不动声色地熨帖了温叹的心。
现在没有什么比听到爱人的声音,更令人宽慰的事情。
江淮还是那个江淮,是从开始到现在,一直把他捧在手心里的江淮。
到这一刻,他才想明白林横前几日说的那番话。
那日林横说:“不论如何,在他心中你才是衡量利弊的那个砝码。”
或者说,他自己就是江淮的底线和准则。
什么是真相?
原本也没有真相,有的只是江淮笨拙地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他的一颗真心。
温叹现在已经不想要什么所谓的真相了。
他只想要江淮。
对,要尽快出去!
温叹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对着众人说道:“我尽量会在一个小时内完成手术,你们放心,我们都会出去的,包括患者,一个不落!”
火场外的温度已经渐渐缓和下来,浓烟被高压水枪慢慢盖住,随着微风,散进云雾里。
住院部的外墙已经被烤成了黑色,唯有四楼上的一角只是被微微熏成淡褐色。
如果火场是战场,那么今日参与救援的所有人便是勇敢无畏的战士。
每一个人用一点一滴的努力,汇成山川大河,戍卫着手术室里同样在和死神决斗的人。
今日,所有人都是英雄。
而所有人的目光皆投向四楼的那一角,等待里面人传出手术结束的消息。
唯有江淮颓败地靠着围墙,一整颗心被抛在火场里慢慢煎熬。
他眼神涣散盯着地面,默默泣诉。
“三儿,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混蛋?明明知道他最想要什么,可偏偏三番四次都让他失望......”
龙三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他,毕竟人家亲媳妇儿还在火场里,此时说什么都听起来像是大话、像是假话。
江淮也没想要龙三的答案,自顾自说着:“许盐之说得对,我没有权利替他决定什么,一开始就应该都告诉他。或许,他没我想得那么弱小......毕竟他不是十九岁了。”
“所以,其实并不是我害怕他知道真相,而是、、或许是我自己不敢面对......是我心里的自卑在作祟......是我害怕让那些事情困扰我们的感情,是我觉得自己会配不上他,是我觉得他会内疚,我害怕他从此看我的眼神都带着同情和愧疚......”
上一次这么哭,还是江淮得知温叹同南栀订婚的那一天,那时他寻衅滋事,故意把自己干进了小黑屋,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如果那一次是因为被迫生离,而这一次却是由一条燎焰的火蛇叼住了那条生死线,将地狱和人间划出了生死门。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了。
或许,从五年前分别那日开始,他二人都病入膏肓。
龙三拍着江淮的肩膀,激动地说,“淮哥!你看!消防员进去了!他们进去了!嫂子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