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王者 命断了
黎星苒家门外停放着季寒川的车，后车厢敞开着，里面放满已经整理好的许多纸箱。
他把几盒纸箱摞在一起抱出来搬进屋，侦探社的社员也正在帮忙。
现在虽没有下雪，但温度冰冷潮湿，季寒川只穿着件灰色的毛衣，肩很宽但腰窄，迈着修长的腿又从屋里出来，他活动的时候胸膛和手臂的肌肉若隐若现，蓬勃而有力。
男人身高比大吉大利都要高许多，利落硬朗的寸头，耳朵上别着一支烟，耳垂下面像有刺青，被毛衣领挡住不太看得清。
人看起来不羁又桀骜，却在往她家一箱一箱的搬东西。
黎星苒的确没有接触过这样的男人，像把刀一样的锋利。
季寒川看到了她，没说话，把纸箱塞到大吉和大利俩大男人怀里，才朝黎星苒走过来。
黎星苒露出笑容，墨镜早就摘掉了，唇弯起来的时候眼角也跟着眯了眯。
她有很甜软的月牙般笑容。
其实她是有小名的，星苒这个名字太大气，黎章说她命格够强才能镇住。黎家的事业风生水起时，父母总说是因为她的福气。
她父母生前干酒店行业，公司名叫云宫。云中有宫，宫中有月，月上有神女，代表着黎章和林淑仪对她爱的倾注。
他们去世后，小名就再也没人叫过了。
“伸手。”季寒川站在她面前，忽然说。
黎星苒微怔，乖乖地把手伸出来，季寒川握住她双手仔细看，没看到上面有伤痕，才放开，大掌漫不经心的揉她被雨沁润的发丝。
“饿了吗？”
黎星苒摇摇头，又点头，今天一整天她只吃了中午那几口面，要不是他问，她都快忘记了。
季寒川皱了下眉，低眸把她手里怂得像鹌鹑似的两只鸡拿过来。
“进屋，给你买了吃的。”他走在前面，也不问她去哪里了，高大宽阔到可以遮风挡雨的后背让黎星苒觉得心安。
“你车上都是什么东西？”
吉祥和陈艾跟她打招呼，大吉大利埋头在搬东西，黎星苒看了眼，每个纸箱都用胶带封好的，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给你买的生活必用品。”
黎星苒脚步一顿，上前揪住他衣服：“你一个人去买的吗？为什么不联系我？”
季寒川把鸡放下，顺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边，轻摁住她双肩让她坐下，桌上是盒饭，像是刚热过。
吉祥搬东西进来的时候碎碎念说：“快吃吧，热好几次了，每次一冷，老大就让我热，再热都不能吃了。”
她朝黎星苒挤眉弄眼，好像想暗示她什么，黎星苒不笨，当然懂的。
她弯着眉眼，温柔看着季寒川。
季寒川小时候还常常露出不耐烦的神色，现在习惯性沉默寡言，也不会把什么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所以现在的黎星苒是看不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的。
他有好看的眉骨，低垂着眼把饭盒打开，把筷子拿给她，就要去帮忙搬东西，黎星苒拉住他，仰着头软声问：“你还没说为什么一个人去买这些东西呢。”
季寒川看着她揪住自己毛衣的手，她这不太规矩的小毛病还是没改，揪他衣服的时候喜欢用食指轻轻地挠他衣服，明明也没有碰到他身体的哪处，却有一股酥酥的痒爬上胸口。
黎星苒眼神很软，眼里像有汪天然的清澈泉水，她刻意收起那些不想被他看到的戾气和阴暗，只露出最好的一面。
她仍然那么不谙世事，像从前他最熟悉的模样，但她也动了些小心思，在这份纯软中掺杂着成熟女孩的韵欲。
这样的黎星苒不会有人把持得住，他也不会。
“侦探社的人开我车出去买的。”季寒川想拿开她的手，反被黎星苒握住指尖。
她轻轻笑了笑：“那你呢？”
这眼神狡猾得不行，季寒川觉得她好像看破些什么
“先吃东西。”他嗓音微沉。
“你去了哪里？”她仰着头凑近，带笑的眼睛娇媚，一点一点地攻破他防线。
季寒川发觉最近的自己好像越来越没有原则和底线，他是可以轻易改变决定的人吗？
每次她撒撒娇，他就把这条线移退几厘米，迟早有天会被她爬到头上撒野。
他闭了闭眼睛，音色沉：“跟着你。”
“一整天？”
“嗯。”
本来不打算告诉她的，他才不会说很早就来她家接她，但看到穆梓沉出现在这里，就选择暗中观察没有打扰。
后来看到她和穆梓沉一前一后离开，季寒川在等黎星苒会不会联系自己，她没有，所以他想，她大概有自己的原因。
季寒川虽然从来没有提过，但懂她心里对穆梓沉有多恨，他不放心，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
不远不近的距离，可以看到黎星苒和穆梓沉都在发生什么，也可以确保如果她有危险，他可以第一时间过去保护。
黎星苒事先并不知道他跟在自己身后一整天，她好歹还吃几口面，季寒川这整天什么都没吃，起初是跟在她和穆梓沉后面，目睹她对穆梓沉的冷漠，后来是站在菜市场不起眼的地方看她杀鸡。
黎星苒虽然有猜到这个可能，但听到回答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跟着我？”
他不答这个问题，筷子摁放在她面前，沉问：“吃不吃？”
“吃的呀。”她笑眯眯拿起筷子，想拉他一起，季寒川不着痕迹地避开。
黎星苒眼神顿了顿，心底自嘲。
她又在做什么？一个穆梓沉还不够，还要有第二个吗？
她把手收回来，脸色逐渐转冷时，季寒川的声音传来，很漫不经心的解释：“刚搬东西把衣服都弄脏了，你别碰。”
他并不知道刚才退避的动作伤到黎星苒的心，他只是看她手又嫩又白，下意识不想弄脏才退开，也并不知道他随意的解释，会再次融化她刚硬起来的心墙。
所以，是因为怕把她手弄脏？
她立即抬起眸，笑得很甜开心：“知道啦。”
季寒川：“……”
他的心跳，乱动得有点杂乱无章。
她真的好乖。
乖到让他想一直对她好，好到没有任何下限。
所以，季寒川的唇角也微勾：“嗯。”
“刚刚为什么让我伸手？”黎星苒忽然问到这个点，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想明白。
季寒川淡声说：“没见你杀过鸡，怕你伤到手。”
黎星苒笑眼停住。
是啊，忙碌一天，没有人关心她，老板在乎她伶不伶俐，客人希望她动作快到最好别耽误自己的时间，穆梓沉兴许只把她当个小丑和笑话，只有季寒川在意她有没有受伤。
他不习惯她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叫他心跳快到没边。
季寒川有点怕她听到胸腔里的声音，脚后跟挪动着位置，轻哑地说：“你不适合拿刀。”
“听月。”
命运大抵就是这样的动人。
它有时候用残忍的方式带走我们喜欢和在意的东西，有时候又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还给我们。
黎星苒刚才还在想，除父母外，再不会有人叫她小名，也再不会有人会用那样温柔的眼神叮嘱她。
可是季寒川会。
他带着曾经属于过她的幸福，光辉地走回来，沉默但是稳重地护在她身边。
黎星苒才意识到，他像神明恩赐的礼物，原来她并没有被完全抛弃啊。
“我喜欢你叫我这个名字。”她以为笑眯眼他就看不到里面的泪。
她想藏，季寒川就不问，抬手随意地捏她鼻尖：“那就这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