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的自己多么想得到穆梓沉一点一滴的关注啊，只要可以得到他一个肯定的眼神，她真的会为他做任何事。
“那么穆梓沉，我为你付出过的，你有几件记得呢？”黎星苒突然陷入某种遐想，出神的问道。
穆梓沉神色变得温柔：“我都记得。”
“那你说说看。”
“好。”
“……星苒，曾经的你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别误会，我并没有说你现在不天真无邪，只是那时候的你，纯然是个没有经历过任何风吹雨打的花骨朵。”
“你有最美好的笑容，最单纯的内心，你对我很好，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我身边的一切都是你为我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的笔记你会为我整理，我的错题你会为我记录，还会为我思考哪里薄弱，哪里最需要学习，我曾很多次收到过你熬几夜写完的重点复习手册，你真的很厉害，别人总说我学习很好，其实他们不知道，我是因为有你。”
“我出事，你总是最为最着急的人，每次都会急哭，边哭边为我想办法，那时候穆家不管我，你就跑去求你爸妈为我做主，那时候我想，你可真是个傻姑娘，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的爸妈又怎么会管我？后来证明是我想错了，你父母是极好的人，居然维护了我。我……我对不起他们。”
“年少时我同人打架，受伤后不喜欢去医院，我家里有你为我常备的药，你总是边为我处理伤口，边眼睛通红的求我不要再打架，我并不听你话，还在一次和人打架的时候，居然把……把你推出去挡，你真是傻，事后竟然也没有怪我，还庆幸受伤的人不是我。”
“你真的很乖很好，做什么都为我好，是我不知足。”
他的嗓音愈发苦涩，真要将黎星苒对他的好一一细数出来，恐怕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况且他现在说的只是学生时代，还没有提到往后那些更过分的事。
他其实并不想再往下说，每多说一个字都像在挖自己的心肺，但既然她想听，他当然会满足，也想让她知道关于过去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
然而黎星苒冷漠的嗓音忽然打断他：“那么穆梓沉，我对你这么好，为什么你要这么狼心狗肺？”
是啊，为什么？
当穆梓沉把很多事都想清楚后，也无数次这么问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明明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结局，为什么他选择的是最残酷的？
“星苒，对不起。”
“对不起没用。”她声音没什么起伏，态度格外平静，看似心平气和，其实与他的距离已经到可望不可及的地步。
穆梓沉的心都被她的漠然灼伤，他情愿她对自己发脾气，而不是这样冷漠的宣告一切不可能，他慌忙的说：“我会弥补的！星苒，你相信我好吗？我…我已经在改了…”
于是，黎星苒看向他：“你准备怎么弥补我？”
穆梓沉脱口而出：“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黎星苒笑容古怪：“希望如此。”
穆梓沉还想说什么，黎星苒却沉沉地闭上眼。
他发觉她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了？”
黎星苒没吱声。
穆梓沉缓慢挪动着自己坐到她身边，隔得近了后才看到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润，额头有薄汗，穆梓沉想起刚才见到黎星苒的时候她已经淋过雨，他连忙抬手摸她额头。好烫！
“星苒，你发烧了！”
他急得手忙脚乱，可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根本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他靠近她小声问：“星苒，你哪里不舒服？”
黎星苒闭着眼沉默，几乎要将穆梓沉急得抱着她摇晃时才慢悠悠回答：“透不过气。”
穆梓沉立即掏出手机给人打电话，人在山洞手机没信号，他努力很久才发出信息。
信息发出去后，他再次轻声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还有哪里难受？”
“……你离我远点，我就会好受。”
穆梓沉脱下自己衣服盖在她身上，果然离开几步远，焦急不安地问：“现在感觉好多了吗？”
“好吵！”
“好好，我不吵，你闭上眼休息。”
“……”
“星苒，我可以离你近点吗？我让你靠着我睡，这样的话，地上的石头不会咯着你。”
“……闭嘴。”
“好，我闭嘴。”
可一段时间后，穆梓沉还是忍不住担忧问：“星苒，你感觉怎么样？”
这一次他没有等来黎星苒的回答，洞口的石头被人砸开，光线从外面透进来，紧接着，一个高大笔挺的身影快步进来。
他径直走到黎星苒身边，深重的阴影笼罩着她，黎星苒睁开眼看到来人时，终于露出穆梓沉求之不得的笑容。
“你来啦。”
季寒川看出她不舒服，立即蹲下身摸她脸和额头，黎星苒依赖地抓住他的手。
季寒川看到眸光里的泪花，心疼地拧紧眉，急忙俯身吻她额头：“别哭。”
他拿开她身上属于穆梓沉的衣服，然后将她完整的抱进自己怀抱，“我回来了。”
他用自己的衣服裹住黎星苒，将她抱起来。
穆梓沉从始至终就像一个被排除在他们之外的看客，就像个笑话和小丑。
他能做得很少，仿佛只能面色僵硬的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被别人抱过去。可在季寒川起身的一瞬间，他忽然握住黎星苒的胳膊。
季寒川冷漠的看他一眼：“放开。”
穆梓沉却始终看着他怀里的黎星苒，手慢慢的举起来。
“星苒，你让我摘的花，我已经摘到，刚刚没来得及告诉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黎星苒转过头来，果然看到穆梓沉手中有一朵漂亮的野花，也不知道他是怎样妥帖的保护着的，这花看起来并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霜。
她看到穆梓沉紧张的举着花送到自己面前，他该是多么紧张啊，他连手指都是颤抖的，甚至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都深藏着期待。
黎星苒在他祈求的目光下接过来，目睹他一瞬间变得无比欢喜的表情。她挑眉笑了笑，在他最快乐的时候将这朵花轻飘飘松开，任它在穆梓沉眼前掉下去。
她盯着穆梓沉慢慢更加苍白的脸，恶劣地笑着对季寒川说：“我不喜欢，踩坏。”
属于季寒川的靴子便踩在那朵野花上，脚尖用力的碾了碾，等脚再次拿开，地上哪里还有花儿的影子？它如同穆梓沉现在的心，都变成一堆腐朽的泥土。
穆梓沉怔神的看着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样的花，怔神地抬眸看着黎星苒，凄惨而勉强地扯动着僵硬的嘴角：“没关系，我再给你摘更漂亮的。”
黎星苒说不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块石头，高傲地丢进他怀里，说话的语气像极曾经那个对她颐指气使，不可一世的穆梓沉。
“不如你用这块石头种出一朵花给我看看，如果种不出来就别说你爱我，我会嫌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