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只的她仿佛被他半圈在怀中,他把呢大衣的口子给她一颗颗扣上,容浅心头发烫,想到几天后就见不到他了,嘴角就往下一撇。
她眨了眨眼睛,压抑住内心的情绪。两人继续往前走,买到烟花后,就在家门口前的空地放着。
容浅害怕声响巨大的,所以只敢放烟花棒,两根拿在手中挥舞着,漂亮极了。
傅屿寒在旁边看着她多日以来终于露出的笑容,也跟着提唇。
她把仙女棒递到他手里,“叔叔你也拿一根。”
他从小到大没玩过这么幼稚的,此刻却愿意陪她这样做。
天空开始绽放出烟花,容浅抬头看着,转眸问他时间,见已经23:59了,她说:“傅叔叔,我们每个人都许一个新年愿望好不好。”
“嗯?”
“对,就现在,马上就新的一年了,快快快。”她说罢双手合十,闭上眼睛。
心中就浮现一句话——希望傅屿寒能遇到一个他喜欢的女孩,然后幸福地走下去。
即使这个人,不是她。
她睁眼,就看到傅屿寒竟然也闭着眼许愿,天空璀璨的光亮给他的侧脸打上柔和的光影。
她渐渐笑了,而后抬手揩了揩眼角。
“傅叔叔,新年快乐。”
他转眸看向她,眸子温和:“浅浅,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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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年初一,容浅很开心地拉他去逛街,她还给他挑了新衣服,她对他的态度大翻转,亲昵得和从前一样。
然而晚上睡梦中却是另一幅可怕的场景,傅屿寒梦到小姑娘流这泪跟他告别,“叔叔,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
他从梦中惊醒,寒冷的夜里,额头却出了汗。
他起身抽了根烟,吞云吐雾间,慌乱的思绪才得以平复下来。
困意上头,他继续回去睡觉。
却不知,等候他的第二天,会比梦更加让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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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闹钟叫醒了傅屿寒。他起身沐浴,出去晨跑,然后给容浅带回来了她最爱吃的生煎。
到家的时候,他把早餐拿给静姨,随口说:“这些先温着,等会儿容浅下来了不能让她和冰的。”
静姨手上一抖,几秒后,颤巍巍的声音响起:“傅先生,容小姐她——”
“嗯?”
“她今早五点的飞机去纽约……不在家了。”
傅屿寒瞳孔一缩,“你说什么?”
她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傅屿寒听完,眉宇间浮起阴鸷,气得声音都在颤抖:“你们所有人都在瞒着我?!”
厚重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容浅说要瞒着你。”
傅屿寒转身,看到容康达拄着拐杖站在身后,他握紧拳头,眼底阴冷:“凭什么把她送走?”
“是浅浅自己说要出国。她出去也好,你们现在不适合待在一起。”
傅屿寒薄唇紧抿,拔腿往楼上走去,容康达激愤地叫住他,猛敲了敲拐杖:“屿寒,这样做是为她好!”
傅屿寒冷笑一声,转头看他:“为她好?我看对你最好。”
“你!”
他回答房间,给计琛打了电话:“去查容浅的今早坐飞机飞往哪里,还有她出国留学的学校,地点,查到后给我订最快的机票,停下你手头上任何事情,立刻马上去查!”
他把怒火压倒了极点,声音里结的冰仿佛下一刻就要崩裂。
计琛愣了愣,飞快答应。
傅屿寒拿起手机拨通电话,容浅那头是关机状态。
他开始搜索着卧室的桌面,又去书房和她房间找了一通,最后他停了下来,坐在容浅的床边,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他还能回忆起前一天晚上,他送她回房间,她站在门口对他甜甜的笑。
手按住脸,慢慢把头埋下。
渐渐,掌心传来的湿热让他终于有了真实感。
她走了。
和梦里不一样。
她甚至一句话都不留给他。
-
“容小姐,飞机马上降落了。”一个女声把容浅从假寐中唤醒。
说话的是陪伴容浅去纽约的一名女士,是容康达安排的人。同行的,还有两个保镖。
容浅睁开眼,看向外面的白云蓝天,没什么表情。
下了飞机,容浅看着来往陌生的外国面容,突然才有来到异乡的真实感。
她没挪动步子,女士微笑地安抚说道:“容小姐您放心,这边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嗯。”
她往前走去,手机开机后,显示出来的是傅屿寒的未接来电。
她敛了敛睫,把手机放进大衣口袋里。
容浅到了公寓,放好行李,第二天又去了学校报到。这是纽约最好的音乐学院,当听到钢琴声在琴房传出,她沉闷的心情突然有一束光照了进来。
音乐可以治愈人的心,钢琴就是她的毕生所爱。
陪她同来的女士姓胡,就留在美国照顾容浅的饮食起居。傍晚她回到公寓,胡女士就说可以吃饭了。
吃完饭,容浅看了眼外头飘扬的大雪,轻声对胡女士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
容浅穿了件白色的厚毛衣,外头披着粉色的棉服,再围上羊毛围巾,戴上帽子。
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她走出公寓大门。片片雪花洋洋洒洒落在霓虹大道上,容浅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大的雪了。
她伸出手,雪落在掌心,渐渐融化。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掏出手机看奚盼的留言:【那去美国要多久?怎么说走就走啊!你这样我会想死你的,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一斤都不能瘦!】
容浅笑了笑,正时手机铃声响起,屏幕切换到电话进来的画面。
上头的名字是——“傅屿寒”。
她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后,终于接起。
她把手机贴到耳边,还没说话,那头男人嘶哑又沉至谷底的声音先响起:“胆子现在这么大了,瞒着我跑去纽约?”
容浅垂下眼来,“……我本来就不是小孩子了。”
那头默了一瞬,开口的语气带着竟然一丝恳求:“回来别闹了好不好?听话浅浅——”
容浅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飘落下来的雪花,扯起嘴角:“傅叔叔,我不想待在你身边了,我之前对你的感情……太过幼稚,给你添了好多麻烦,从今往后……不会啦,我这不是那么放不开的人。”她笑了笑,“我在国外也挺好呢,傅叔叔就不用担心了,也……别来打扰我。”
“我……我还在忙,准备明天的课程呢,先不说啦。”
说完,她掐掉了电话。
她把手机放进口袋,搓了搓手,往手心吹了热气,继续往前走。
对面的商务车后座上,男人的目光钉在她身上,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
直到女孩走到街道拐角,消失在视野里,他才收回目光,眼底彻底暗了下来。
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前排的计琛终于开口唤道:“傅先生……接下去?”
傅屿寒抬起眉眼,声线低哑:“回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