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鸿摸了摸她的头,她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从兰鸿怀里挣脱,将就抱起方才掉落地上的褥子,飞奔而去。
边跑边喊:”“我要走了!”
兰鸿方才柔和的脸色,瞬间冷硬,小声说:“长生!跟上去,任何人不能动她分毫!”
长生应声而出,起身要追去的时候,兰鸿又说:“那个孟七红,给些教训,让她不敢再欺负人。”
染烟说了晚上不回茅草屋,却还是早早就跑来了。见了兰鸿,叽叽喳喳说了原委,一脸的兴奋。
原来,今日下午,□□的,孟家竟闹了鬼。这鬼不是别人,据说正是染烟的娘亲江鱼儿,她把孟七红抓住,说她欺负染烟,要受惩罚。就剃了她的头,还要她跪着向染烟道歉。
当时,孟七红顶着秃了顶的头,已经吓得尿了裤子,连滚带爬,到处找染烟,满府人都惊呆了。
孟夫人想要阻止,孟七红哭嚎着说不行,她必须跪着向染烟道歉,不然江鱼儿就不只剃她的头,还会杀了她。
这么一闹,孟府里上上下下,也顾不上问责她了,倒都有些躲着,连她去后厨拿了几个馒头,也无人吭声。染烟乐得一时清闲,就早早跑了回来。
她从脖子里拿出一个玉坠,给兰鸿看。
“你看,她连之前抢我的玉坠也还给我了!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呢。”
这玉坠并不是什么稀罕东西,玉质不好,小小一个鱼儿的形状,很是粗陋,但是娘留下来的,对染烟来说就是最珍贵的,当时被抢走,偷偷难过了好几个晚上呢。
因为兰鸿今日在林子里又打到了不知道什么兽肉,熬了一瓦罐的肉汤,两个人又饱饱暖暖吃了一顿。
只是喝汤的时候,染烟发现汤里,竟然有几粒葱花,惊讶地问:“你从哪里弄来的葱花呢?难不成也是林子里打来的?还有这汤里,虽然没有看到姜片,却有老姜的味道呢……”
兰鸿偏头看向林子里,说:“哦,刚好看到一棵野葱……小烟的嘴巴很厉害呢,竟然能吃出来老姜的味道。我只吃到肉味。”
“我为了讨好厨娘,什么都给她做,烧火、切菜、炒菜我都会,不过也经常偷偷尝一口……”染烟笑眯了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舔舔嘴唇。
厨房算是茅草屋外,染烟最喜欢呆的地方,因为那里冬天不冷,又有好多吃的,偷偷摸摸总能蹭吃点,填下饥饿的肚子。厨娘虽然脾气坏,见染烟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好,倒是给了她很多上手的机会。
“可惜呢……要是有厨房有食材,我能做好多好吃的给你吃,比你昨天的那个裹泥兔肉还好吃!”
兰鸿闻言噗嗤一声笑了,伸手把飞到她眉上的一个柴火灰烬轻轻捏掉,说:“要是有了厨房,也不要你去做,你才这般大,还是个孩子,正该好好玩乐呢。”
染烟回顾自己瘦小的身体,有些自卑,微微撅了撅嘴,说:“我不小了,我已经十四岁了,明年秋天,我就及笄了。”
兰鸿明显有些惊讶,半张了嘴,说:“我以为小烟顶多十一二岁……”
果然如此被人小看,染烟有些哀怨地望着兰鸿,想要抗议,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她长得又矮又瘦又小,也难怪总是被人当做小孩子。
吃完饭,兰鸿拿出来几块碎银,说:“这些银子你拿着,想办法换些暖和些的衣服,买些……”
染烟看向兰鸿身上已经有些破旧的皂色常衣,摆摆手说:“不用,我用不到,你不是还要进京赶考吗?听说昌平去京城,坐马车也要好些天呢,你留着用吧。”
兰鸿又拿出来一个金钗,递给她。
染烟接过来细瞧,这钗瞧着式样很是简单,但分量很沉,应该是个实心的金钗,不过……
染烟问:“这是女人的钗?你身上怎么会有这个?”
兰鸿面露愕然之色,但是马上恢复正常,说:“哦哦,这是我……母亲的钗,给我留作纪念,我也没什么用,你便拿去换了银两或者别的东西吧。”
染烟听了皱起秀气的眉毛,极为不赞同地摇摇头,说:“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怎么能随便送人?好好珍藏才是。”
说着用手去摸颈间的玉佩,想起自己的母亲,有些伤感起来。
兰鸿手里还捏着一个玉佩,却不敢送出了,只怕不但要被拒绝,还惹出她更多愁绪来。
夜里的时候,兰鸿的手伸向染烟的脖颈下,她犹豫了下,便乖顺地靠了过来。虽然这样好像于理不合,可是昨日真的是这个冬天最温暖的一夜,暖得让她今天一整天都觉得分外的寒冷入骨,恨不能躲回到昨夜那个温暖的怀抱里。
这样是不是不对,她也不想再纠结了,实在是她太冷了,而他的怀抱,太暖了。
等染烟睡着,兰鸿用手小心捂住她的耳朵,轻轻哼了一声,斥道:“为何买的女人的钗?”
在外面候着的长青,压低声音说:“主人,我以为您是要送,送江姑娘……”
兰鸿叹气,他怕染烟不要银两,特意另准备了金钗,想留给她换钱,没想到却还是未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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