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烟眼泪还在眼眶里,却翻着眼皮瞪他:“你胡说什么!我都没见他几回!”
“那还是见了?”
染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胡搅蛮缠起这个,急得直接说:“我不喜欢他!”
结果兰鸿又问:“那你为何不肯与我回去?”
染烟不知该如何解释,无奈道:“兰鸿,我在这里过得很开心。我……至少我现在不想同你回去。等再过几年,你若还是……”
原本只是找个推脱,免得他苦缠,兰鸿却立时道:“好!你若是想在外面玩,我就再给你一些时间,等你玩够了,再同我回去!”
似怕再被染烟拒绝,不等她回应,又说:“那我让人把许嬷嬷也接来,你在这里,总要有人照顾。”
染烟听了这话,有些想哭,忍不住贴近兰鸿怀里,半天方说:“兰鸿,你认识我的时候,我不是也靠我自己,活了好些年。如今我大了,总比以前好了,你放心吧。我谁也不要。我可以照顾我自己。”
兰鸿却又生了气,“那时候你还未认识我。若是你现在还要和那时候一样辛苦,我对你又有什么意义?”
这回竟是气得直接掀帘而去。
染烟在心中亦是伤心难过。她在这里开了兰心茶肆,多多少少也听了很多闲话。她比离开枣牙胡同前更加知道,这京中的男婚女嫁,最是在意家世地位的,否则,就算再情投意合,也只落得无媒苟合,一桩悲剧。
若说她之前只是猜测兰鸿出身显贵,并害怕自己成了可以随手送人的美色工具,那么经过这么久,她也渐渐明了,兰鸿与她,是有真情在的,她说不得是冤枉错怪了他。只是,兰鸿,却恐怕比她想的还更权贵些。否则,他如何能这样呼风唤雨,保她平安,又如何敢应诺让红豆几人成为千金小姐。
因此,她更要远着些兰鸿,避着些兰鸿。她像铃铛一样,已经不小心把心给出去了,那么她至少不能像铃铛一样,依附于他,离了他便活命也难。
只是,终究还是让他又生气了。
第二日,染烟坐在厨房内,教着金花做简单的绿豆糕,红豆却踢通通跑了来,把手捂在她耳朵上说:“姐姐,那个大叔来了……”
秀儿跟在红豆后面进来,抱怨说:“江姐姐,这怎么办?他占了楼下那个备用的桌椅,自己摆放在后门处,叫我上茶呢!”
染烟起身,贴着墙走到跟前,偷偷看,见兰鸿果然坐在后门那里,一脸悠闲,倒似那里本来就是个最正常不过的座位。
不过他坐这里,因着前面是摆放糕点和食盒的货架,倒是把他挡了个七七八八,若不从货架旁探头,外面的客人,几乎看不到这里。往常,染烟也就在这里给前店递送东西。
染烟暗笑:他倒是会找好地方。
红豆见染烟躲在墙内,以为她为此苦恼,小声主动请缨道:“姐姐,我去赶走他!”
秀儿白了她一眼,染烟弯唇摸了下她的头,对秀儿说:“随他去吧。对了,我们不是有个秋实图的折叠屏风,放在货架旁边好了。”放了之后,就更彻底挡住了视线。秀儿又白了一眼,叫红豆同她去搬了。
从这以后,若是兰鸿有空,便会来他这个专座喝茶。染烟想不理他,却又想他镇日忙碌,特意跑来这里,心生不忍,便找了借口,给前店递送东西,去那边见他。只是他若是想摸摸小手,那可是万万不能的,毕竟是在店里,又有几个小姑娘在,染烟可不想让她们觉得,可以与人这般随意亲近。
只是,这个座位放久了,总归会有人发现,想着那个位置,岂不是可以得窥后院风光,也要抢着来和兰鸿认“仁兄贤弟”,同坐饮茶。
不过,才要落座,就不知从哪会出来一个横眉立目的凶煞护卫,只站在桌椅前,便无人能推开他过去。
久而久之,清水街疯传一个八卦,说有个络腮胡子的恶霸,瞧中了清水街西施,每日里霸占了人家茶肆递送东西的地方,百般纠缠。
众人皆很同情染烟,不过没多久,他们就发现,更需要同情的,是他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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