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夜幕降临,几个小姑娘各自回房,染烟检查了一遍茶肆的炉火和门窗,推门进房,却一下子被抱住,尚未脱口的惊呼也被堵住。幸而染烟已经辨认出来熟悉的气息,不然怕是要被吓个半死。
待被放开,染烟真的生了气,伸出手,劈头就要打他,到了跟前,却终究还是从他脸旁的空中,落下到肩上,又怕其他人听到,也不敢大声斥责他,只气得自己倒是白了脸。
兰鸿才略微放开她,有些讪讪地说:“我会越来越忙,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来见见你,你怎么才肯如以前在枣牙胡同一般,不再总是拒我于千里之外?”
听了这话,染烟忍不住反驳:“我哪里……”心里想你如今难道不是仍然想来就来,抱也总有抱,亲也总有亲,和在枣牙胡同哪有那么大不同。不过心中细究,她的心里,确实不再如那时候,却在悄悄回避着兰鸿。
“那怎么能一样,若是我……我容许你如以前一般,留,留在这里,她们万一以为这些都是对的,学了去,以后大了,岂不是也要被人骗了……”
染烟只顾着辩解,被兰鸿抓疼了胳膊,才意识到,这话听起来,就似是在说兰鸿骗了她。
兰鸿箍住她胳膊,把她拉进了些,骂她:“对谁都是菩萨心肠,对着我,就变成个全没良心的小东西!我,我就算骗你,又从你得了什么?”
确实,普通人骗财骗色,而她要刻意舍了身给兰鸿,也被他拒了。染烟无可辩驳,她的心又不值什么,何况,算不上是兰鸿骗去的。
她无话可说,只委屈地哭了起来。
原本对着她,甚是有些龇牙咧嘴的兰鸿,见她哭了,瞬间软了下来,抱住她道:“我错了!我确实骗了你一些事情,不过我都会告诉你的,你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就娶了你回家,再不让你离开我。”
染烟没有想到兰鸿突然说出“娶她”的话,连他所说骗过她的话也忽略掉,僵在他怀中。
又听他说:“我不喜欢你在这里,倒像个大人照顾别人。我的小烟,应该被我好好护着,被人妥妥照顾着,我才能安心。你有怜惜之心,我帮你去做就好。”
染烟听他说这些话,脑子里一片迷茫,倒似初识的那天,下着茫茫的鹅毛大雪。若不是依靠在兰鸿怀里,只怕就要晕眩倒地。
“你在这里,我一点都不放心。”兰鸿亲亲她的头发,继续说,“上次你险些出事,我有多害怕多后悔!我答应再给你一些时间,随你在这里按你的心意生活。但是不能太久!”
兰鸿还要说什么,院子里却传来几声鸟叫,他听见,神色微凛,说:“我以后恐怕也难以老是来陪你,我把长渠留在隔壁了,你常坐的那个马车,也是我的人,你放心用,不要随便叫别的。”
外面鸟叫又起,兰鸿轻呼口气,放开染烟,掀帘走了出去。
染烟跟着掀帘,却见院子里已是漆黑一片,全无人影。缓缓回到房中,怔怔坐在烛火前发呆。
第二日一早,茶肆还没开张,长渠果然来了。进了内院,便给染烟跪下,道:“我没有护卫好小姐!”语气颇是内疚。
染烟忙叫他起来,秀儿和金花面面相觑,狐疑地看过来,她也没有解释。
接下来的日子,染烟忙着让几个小姑娘也学做些糕点,连红豆也学会了几种简单的。
兰鸿倒好似真的很忙起来,搬到了隔壁,却又如当时在枣牙胡同一般,早出晚归,有时候几日才能回来一次。他每次回来,总要偷偷跳墙过来。染烟只能让他进屋,免得把小姑娘们吵醒。不过也只准呆那么一会,便催着他回去。
兰鸿自然不甘心,常常说着“好累好累”就要赖在染烟的床上歇息,却总被染烟无情赶起。
兰鸿好生气恼,抱怨道:“烟儿,以前你对我并没这么无情。”
染烟嗔他:“以前,我是你的暖房丫鬟,如今却不是了,而且,是你自己每回不要的……”
说到最后,脸已羞成了红石榴。
兰鸿只能缠着她厮磨一阵子,然后回隔壁睡觉。
时日如梭,转眼,便进了腊月。天气愈发冷了。腊八的时候,竟然飘起了薄雪,虽比不上去年昌平镇的,却也纷纷扬扬了一会。
染烟想起曾经偷听到那三位小姐的话,心里还是有些异样。只是,兰鸿这几日,竟然一直没回来。
腊八的晚上,染烟特意温热着腊八粥,等到很晚,隔壁却还是毫无动静。正想把炉火彻底灭了,听到院中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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