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烟反握住兰鸿的指梢,兰鸿虽面色沉静,她却感受得到他心中的难过。兰鸿转头,对她点点头,又把她的手紧紧攥进手心里,攥的异常的紧。
“呵呵,你对一个不知道哪里捡来的小叫花子,倒是好得很!却眼看着生出你的亲生母亲,跪在这里!”
陶皇后冷笑着嘲讽兰鸿,“因为小时候我没养你,你便和我不亲,难不成这个不知是否及笄的小丫头,便养过你?”
染烟听得心里煎熬,但是她是个不会和人吵架的,即便觉得事情的真相并非陶皇后说的这样,却也不知该如何辩驳,只急得脸都涨红了。
兰鸿脸色也很是不好,但是他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平淡又肃正,似是不带任何情绪。
“我和你不亲,并不是因为你把我送了人,也不是因为你没有养我。而是因为你从未爱过我,反而厌憎我到故意教坏我,败坏我的名声,把我当成你为五皇弟谋权夺利的工具,甚至从未顾惜过我的生命……”
“我?我怎么去爱你?我看到你,就会想到我那些年在兰氏那里受得屈辱,想到我胎死腹中的第一胎,想到我像个奴婢一样服侍她,讨好她,以求她放过我,让我在宫中也安逸度日,享受富贵,生个一儿半女!”
陶皇后语气倒似有些悲伤,但是很快又变得尖刻愤怒。
“你是我的儿子,却把她叫母后,孝敬于她,恭顺于她,你就是背叛了我!你和你的伪君子父亲一样!你们都背叛了我!”
盛帝本已平静下来的脸色,又气得拧眉瞪眼。
“我知你糊涂,却竟不知你是这样糊涂的!如今你是皇后,你亲生儿子是太子,你却想着谋反!好!好!好!如今你不仅自己求仁得仁,连你最疼爱的小儿子也要被你害死了!你可满意了!”
盛帝一说“小儿子”,戳到了陶皇后的心事,立时大哭起来,迭声求着盛帝说:“天昊也是你儿子啊!你清楚他的,他性子最是懦弱,每日只求吃喝玩乐……这些事,都是我一个人干的,是我受了别人的怂恿,犯了糊涂!跟天昊完全没关系!他怎么会敢做这种事情!”
又对兰鸿哭求:“阿元,不,你愿意叫兰鸿,就叫兰鸿,母后不逼你改名字了!你救救你弟弟,他可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最亲近的人。你忘了么,他小的时候,你还常带他一起玩的!别的皇子欺负他,都会被你打伤!你对我说一定会保护好弟弟的……兰鸿!”
陶皇后越说,兰鸿眉头便皱得愈紧,染烟不动生色往他跟前又挪了挪,轻轻叫了声“兰鸿”,想要安慰他。
盛帝却突然冷笑几声,然后一脚踢开趴在他脚边的陶皇后,对兰鸿说:“这就算父皇给你上的最后一次为君之课吧。坐在那个位子上,即便是与你共享权势的人,即便是同你骨肉相连的人,也信任不得,父皇就是大意了,以为至少你们几个,是不会生出乱子的。所以几乎丧了命!”
盛帝叫了声侍卫,终于把一直喋喋不休给五皇子求情的陶皇后硬拖了下去,室内瞬间安静,染烟不禁松了一口气。
盛帝回身在太师椅上坐下,手指在椅子把手上敲了好一会子,假咳了一声,说:“这次倒是幸亏……江小姐,不过,要不是我,只怕她也出不得府。”
兰鸿听了此话,拧眉棱眼,很是迷惑地偷翻了个白眼,开口说:“这么说儿臣二人倒是要叩谢圣上的救命之恩了!”
盛帝立马瞪了他一眼,眼皮子翻了翻染烟,又假咳了几声,才问道:“你难不成以前真做过小乞丐?怎地和西北城的小乞丐们那般熟?”
染烟被问的脸上微热,还是把她和西北城小乞丐们的瓜葛说了一番。盛帝倒是生了兴趣,细细问过,连她开店做点心的事都打听了一回,还想起来道:“有次屈老侯爷送了一盒子点心,叫什么十二月锦绣什么来者,难道就是你做的?”
染烟有些惊讶兰心茶肆的点心竟曾经入了皇宫,问了一下样式,果然是自己做的,才点了点头。盛帝竟说:“可惜我当时只吃了一个,如今想来,倒是很想再多尝一尝。”
染烟正待开口,兰鸿却接话说:“那真是太可惜了,臣妻早已不做了,那个茶肆现在还做些别的,父皇若是想吃,我今日就让人去买些。”
盛帝脸上立时挂上了恼怒之色,斥道:“臣妻?我是你父亲!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给你娶了妻?”
他为君几十年,本就不怒自威,这句话又刻意带了厉声厉色,倒是吓的染烟慌忙站了起来。
他又挥手让染烟坐下,才努力放缓了语气,对染烟说:“这次宫乱,你二人也算忠孝仁义,我就成全你们罢了。”
转头又肃正了语气,对兰鸿说:“你们早日大婚吧!我一早就要立你做太子,却总想多磨炼考验你一二,结果倒让其他人生了妄念。你年岁也不小了,快些大婚,早些生个皇孙出来,我也好安心。”
染烟心中欢喜,偷偷看兰鸿,却见他脸上并无笑意,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对盛帝行了个大礼,说:“多谢父皇成全!”
“不过,”兰鸿接着说,“还请父皇答应儿臣的三个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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