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到沈暮川眼角眉梢的笑意戛然而止，瞬间阴沉得可怕。
他重新朝我走来，右手轻轻捏起我的下巴，让我直视他。
一字一顿道：
“休想。”
我早知他是这个回答，略是偏头，脱离他的束缚。
“何必呢？你也知留我无用，看着不觉得碍眼么？”
话音刚落，一阵酸意涌满心脏，阵阵紧缩得难受。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沉默良久，坐在了我的腿边，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轻轻地揉。
这感觉，与我之前昏昏沉沉时，如出一辙。
呼吸滞了滞，我别过头去。
“昭昭，那只是气话，我满心都是你，又怎会嫌你碍眼？”他低声喃喃，“至于宋挽云腹中的孩子，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谎言。从始至终，我都只是想确定，你的心里是否有我罢了。”
我顿时朝他看去。
“你什么意思？”
他一瞬苦笑。
“她腹中的孩子是沈渊瑾的，在我继位不到半月，太医便诊出她有孕。当时我并未想好如何处置她，而这个孩子，照理我应连她一起除掉，但是她跪着哭求我放她母子一条生路。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小妹，一时心软，便答应留她到产子。待她生产，她再携子离宫。”
“我下了禁令，叫她不得离开寝宫，只因我并不想让太多人关注此事，所以没有增添人手看住那个地方。那日她找你挑衅，你很生气，自己去了冷宫。我要将她逐出宫去，她却告诉我，你自往冷宫说明你在吃醋，心里有我。我误信她所言，以为她能替我试探我在你心里的分量，私心作祟，才默许了她不必再禁足。”
“可我从不知她有代替你的心思。那个孩子是沈渊瑾的，她也是沈渊瑾的人，我怎可能去动？还有那日千灯节，我寻到她，原本是想看她过得好不好。可途中又想起了你。我从未如此懊恼过，居然把你一个人丢下。回去找你又没有找到。半路看见宋挽风护着你，不愿在路上与他起争执，才跟了你们一路。”
我咬了咬唇。
“……可你从未对我说过。”
“我如何对你说？你总说要回小秦国，总求我放过你。可是昭昭，我们成亲了，我是你的夫君，是要与你共度一生的人，你却还认为自己是小秦国的公主，在我们的婚姻里，在我们的感情里，可以随时潇洒放手。”
是这样吗？
我垂眸，一颗眼泪浑圆地砸在了锦被上。
他温热的手指伸来，贴上我的脸，替我轻轻擦掉了泪。
“昭昭，你常说你怕，你不敢，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抿抿唇角，泪眼朦胧地望着他，凄凄一笑。
“说来可笑，我怕你，不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