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这会儿还没天亮呢,不急。让太后再多睡会儿吧。”太妃笑着说。
那伺候的宫人点点头,“是的,太妃娘娘。”
话虽是这么说,但在她踏入太后宫中的那一刻就有人立刻去报告给太后了。
太妃在厅中还未喝上两杯茶水,太后就出现在了这儿。
“说吧,这般早来,是有何事。”
太妃笑眼盈盈,“当然是太后的愿望成了。”
太后眉头一挑,搁下了手中的杯盏,疑惑地看向笑容满面的太妃,“这么快,哀家还以为要过好些时日呢。”
“神侯将军是个英雄,这次终于圣上好不容易准许他举家搬迁归故里,定然也有许多的高手护着,不是哀家不信。”
“只是妹妹毕竟过了这么些年,身边能用得上的人也没多少。和神侯将军一家对上,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太后说得轻飘飘的。
太妃笑得更灿烂,心中对太后的怨恨也更深。她就知道这婆娘根本就没安好心。
“姐姐这就是小看妹妹了。人人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姐姐与妹妹这些年也是偶尔才能见到几次面,姐姐怕也是不了解妹妹。”
太后转着佛珠的手顿了一下,她淡淡地朝太妃看去,“哦?妹妹的能耐这般大啊?”
太妃忙笑两声宽慰道:“妹妹的能耐再大也比不过姐姐。姐姐这随随便便伸个手,妹妹都逃不出姐姐的手掌心。”
太后轻笑了声,也不知是信没信。
“那就多谢妹妹了。”
“姐姐客气。”
太妃站起身来,“既然事情已了,妹妹这就走了。”
太后“嗯”了一声,目送她离开。
“你觉得她说的话可信吗?”太后问道。
有人从厅堂里头出来,慢慢走到太后的身边,“依奴才所见,真假参半。”
“神侯那边派人去过了?”
“去了。”走出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福海公公,“太后担心太妃反水,奴才昨夜里另外派了人去跟踪,若是太妃的人不能干,奴才的人就会顶上,全部歼灭。”
“不过太妃的确是藏拙了。”
“哦?她手里还有能用的?”
福海皱了眉头,“那些人的功夫不伦不类的,倒是看不出什么招数来。”
太后蹙眉,“那就辛苦你了,帮哀家再盯着。”
“啊,神侯将军没了,顾家与江家入狱。裴辞还在晋周生死未卜。如今的圣上可真是四面楚歌啊。”
太后想到了此处,眉头才隐隐舒展开来。
“江家走了,是时候去接哀家的亲生女儿回来了。”
“这些年委屈她了,跟着哀家不知受了多少的委屈。”
“等哀家做了女皇,就把皇位传给她。”
她毫不在意地将自己勃勃野心说出了口。
福海深思,“娘娘,这怕是不妥。”
“大局未定,就先将公主掺和进来,怕是会被人利用啊。”福海直接称呼江目青为公主。
“您要是想将公主正大光明地接回来,就得先将圣上和他的党羽全部除去。太后娘娘,狗急跳墙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您要是在这个关头将公主接回来,这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江家的媳妇儿同您的关系非同一般啊。”
“那底下多少人的心中都有不可被知道的小心思,暗潮汹涌。娘娘,可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才最是合适接回公主的时候。”
福海说得掏心掏肺。
太后听了深思了一会儿,最终点点头,“也好,就按照你说的办。”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一件事情,旁的人去做哀家不放心,还是得你来。”
福海笑了,他跟在太后的身边这般久,哪里还不懂太后的意思。
他佛手一扬,满脸堆笑,“娘娘,您就瞧好了。奴家一定会给您办得妥妥帖帖。”
“太妃娘娘绝对看不到明日的太阳。”
“哈哈哈哈。”
太后笑了,“若是办好了,你就是万人之上的九千岁。”
福海大喜,当场对着太后行大礼,“那奴家就谢过太后了!”
翌日早朝。
圣上一身明黄色龙袍坐在龙椅之上。
福德刚开口唱词,大殿门外,太后带着一众人缓步走了进来。
“太后娘娘。”福德眼睛尖一下子就瞧见了,他瞥了一眼自己的主子,见圣上没有动作,自己便跪拜了下去。
福德公公这一嗓子喊懵了前朝的官员。
后宫不得干政,前朝上很少会出现后宫之中的妃嫔,就算是皇后,在史书上也不多见。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娘娘千岁。”
大臣们的声音在大殿中此起彼伏。
太后端着一张脸,看着圣上的眼神直勾勾的,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儿子看到自己出现在这里会是何种反应。
圣上等众臣拜见过太后,这才笑着,“母后怎么过来了。”
他口中说着话,但一直都没有起身,端坐在龙椅之上。
太后抬眸看他,两人眼神相对,似乎有什么旁人不可见的战争一触即发。
隐隐有对立之势。
能上朝堂的大臣都是眼睛尖锐的,敏感地发现了这一情况。
但都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发生了何事。
只有少部分被太后拉拢过的大臣知道一点,太后与圣上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好。
而至于是为什么会这样,那就都不清楚了。
太后不在乎圣上的态度,她姿态淡然,这皇宫就是她的地盘。
“哀家来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这大齐不易主。”
“你不配做这大齐的皇帝。”
太后这话无异于平地惊雷,朝臣们一个个惊慌失措,都不知太后这话是何意思。
太后轻声笑了笑,“众卿家怕是还不知道吧,你们所承认的皇帝,他是一个野种!”
她说到那两个字,脸上的表情微微狰狞。
圣上坐在龙椅上,轻易就可将她所有的表情都看收进眼底。他名义上的母后,看着他的眼神里有的是嘲讽、戏谑还有快意。
她在高兴,高兴她终于要揭开他真实的身份。
圣上的表情不变,眼神却阴沉了下来。最能感受到他心情的就是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福德公公,此刻,福德公公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太后不需要圣上开口,也不要旁的人来问。
她直接告诉了所有人真相,将全部的经过都血淋淋地展现在众人的眼前。
“为什么哀家要这么说,因为他是哀家亲手抱回来的孩子。一个在灾难中诞生的孩子。而原来前朝后妃的孩子被哀家换掉了。”
太后说得清清楚楚,她的神情毫无变化,甚至是隐隐有些癫狂。朝臣们从她的口中听到了事实,全都惊愣住了。
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太后又来了一记重锤。
“圣上是流域的血脉,而令王也是。说到令王,哀家差点忘了。”太后不急不慢,“令王是前朝皇后的亲生血脉,最有资格继承大统。但是你们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
“因为他是流域的孩子。和圣上是一个地方出来的孽种!”
太后一口一个“野种”,又一口一个“孽种”,眼神都直勾勾地看着圣上,这些话都是要说给圣上听的,也在意有所指地喊他。
先帝立业之前,整片大地战乱四起,民不聊生。
南方有一强国,叫流域。是当时大地上最强盛的国家。
他们的君主励精图治,带领自己的国民蒸蒸日上。流域加入了这场旷世战争,并在其中取得了一席之地。
但他们并不同,流域的君主主和。
他用强大的兵力镇压了这片大地,获得了一小段时间的和平。但这短暂的和平之下并不宁静。杀红了眼的人是不会有理智的,他们会更加向往权与利。
很快,从内部开始反水,流域被外来入侵者撕开了一个口子。这些小国拧成了一条绳子,要从流域的身上撕扯下肉来。
他们最终,成功了。
因为不似所有的高官达贵都同他们的君主一样,有一颗仁爱之心。
就是这样,流域在内忧外患之下,分崩离析,引得人一阵唏嘘不已。
后来,先帝起兵造反,历经磨难最终平定了下来。先帝对流域的君主十分敬佩,准许流域的难民来到大齐避难。
也就是这段时间,先帝后宫百花齐放。
先帝娶了名不经传的皇后,但是很少有人知晓,先皇后的母家就是流域。她是从流域逃难出来的孩子。
不久后,她为先帝诞下一子,这就是令王。
而当今的圣上,则是太后在流域而来的难民之中寻觅到的一个孩子。
为了得到最适合的孩子,太后找了许多的难民。最终,找到了这个与先皇后有两分相似的,圣上的亲生母亲。
皇后与这个母亲长相相似,那么这个孩子肯定与皇后当时还未出生的孩子的长相也会有相似之处。
这细枝末节对她来说是尤其重要。
于是,她安排了人,在后妃有喜之后,让找来的人去骗取这姑娘的真心,让她怀孕。
事情进行地很顺利。
这个姑娘成功分娩,太后拿到了这个孩子,并将孩子送去了宫中换掉了后妃的亲生孩子,将换出来的孩子掐死,并埋葬了。
但后妃不知道,她真正将这个不是自己的孩子认作了自己的孩子。格外疼爱他。
而太后,每次一看见,都会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在后妃之后不久,先皇后生产了。
流域的两个孩子,令王与圣上也就这样存活了下来。
之后太后与太妃勾结,害死了先皇后,嫁祸给了后妃。最后太后棋高一着,胜了太妃。最终将两个流域来的孩子养在了膝下。
先帝仙逝留下来两个孩子,朝臣们为了这两个孩子谁继承大统吵得闹腾。
那时候的太后其实就有了做女皇的想法。
只是当时的她没有势力,只能听朝臣们的摆布。
但她不愿,于是便篡改了诏书。本应该立令王为储君,可她偏不,她推了圣上上去,她对外解释说圣上是长子,心思更为稳妥。
圣上登基,果然颇有明君的风范,这才让不少的朝臣闭上了嘴巴。
可是这圣上的龙椅坐得越稳,她这心里就越不舒服。
她假意说圣上登基,便将自己手中的权利全部移交给对方,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只是说辞,圣上登基这般久,能信任的还是只有自己提拔上来的裴辞与福德,和先帝留下来的神侯将军与江若。
因为除了他们以外,其他被太后交接过来的全都是太后自己的人。
他们会在暗中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并且汇报给太后。
太后还不满意,她在暗中挑拨圣上与朝臣的关系。
说圣上亲武将,远文臣。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
文臣一下子就同圣上不对付了起来。
为什么都是大臣,圣上却偏偏青睐与武将,这让这群心有抱负的文臣格外激愤。
故此,圣上的朝堂之上,武将与文臣之间的冲突是格外鲜明。
太后则作壁上观,一边看戏一边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不断给圣上施压,拱火。
她有了实力,便去害那没有实权的令王。
并且暗中算计着,要剥了圣上的皮。
于是今日,万事俱备就等着她了。
太后志得意满地笑了,她将自己所做的恶毒的事情一带而过,拒不详述,只着重去说圣上的坏处。
“或许各位大人都忘记了。”
“当年让流域灭国的都有哪些。”
“北延、南燕。看看,都没有好下场。你们臣服的圣上,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徇私枉法的小人而已。”
太后字字珠玑,声声振聋发聩。
一时间,整个颐和殿鸦雀无声。所有的大臣听明白后全都将自己的脑袋压得低低的,就怕被太后或者是圣上给瞧见了。
神仙打架,殃及池鱼。
怕自己就是那条被殃及的池鱼。
其中也不乏有志之士、正义之人。但还未等他们冒出头来,就被太后收买了的大臣给一个个压了下去,谁都没能在暗潮汹涌中冒个泡儿来。
太后步步紧逼,笑容满面。
这是她头一次对圣上笑得这般真诚。
“圣上。”她说。
“您可以自己选一个结果。要么自己退位,要么哀家也不介意做上一回这乱臣贼子。”
她说得咬牙切齿,眼眸中放射出精光,紧紧地盯着龙椅上的圣上。
她在朝堂之上冠冕堂皇地说着话,多多少少激起了光明磊落之人的愤怒。
“太后,您这所作所为实属令人心寒——!”出声的大臣还未说完,人头便落地了。
脖颈间溅出了血液,纷纷扬扬地洒在了周围大臣们的身上。
这一招杀鸡儆猴格外有效果。
顿时让那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只会动动嘴皮子的大臣们闭上了嘴巴。
太后眉眼挑起,纤长的手指一个个从面前的大臣们点过去,“哀家最是讨厌你们这些酸儒的书生,什么都不会做,只会动动嘴皮子。”
她这话说地过分极了,但此刻刚被杀的人血液未凉,还没人再敢做出声反驳她的事。一个个都只能悄悄去看龙椅上未曾开口的圣上。
若是真的从太后与当今圣上中选择一位,他们肯定都会选择圣上。
看到朝臣们都安静了下来,太后的心情也愉快了许多。
但很快,这种好心情就被打破了。
“太后,话,可不能说得太满了。”
颐和殿外走进来一人,身高腿长,正是该在牢狱中关押着的江祁安。
而他的手中还提溜着一人。
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嘴巴里还塞着帕子,整个人都分外憔悴。
当江目青出现在此处时,太后的手指微微抽搐了下。
江祁安轻笑了声,拿下了江目青口中的巾帕。
“太后,”江目青红着眼眶,惨白着一张脸,努力发出气音,“太后,求您救救奴婢。”
“奴婢还不想死。”
作者有话说:
太后:啊!气死!
终于有时间了,之后会开始修改错字和病句。
感谢小可爱们的包容,谢谢!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