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认出我,忙低下头,退到一边。
心想先看他翻一次,过会儿再照葫芦画瓢。
只见他利落地把包往墙内一扔,还没等我看仔细,人就已经跃上墙头,居高临下地看我了。
因为逆光,我有点看不清他的脸。
下一秒,他叹了声气,又跳下来。
我愣住。
大概是热,他不耐地扇了扇领口,少年干净的皂感香气扑鼻而来。
他说:「你上去,我托着你。」
说得轻描淡写,却在我心里激起千层浪。
我嗫嚅着嘴唇,只记得他侧脸如画,日光在他肩上,像小时候吃过的玻璃糖。
那之后我和沈丞熟络起来,他朋友多,但身边的异性只我一个。
有人向他表白,他总是嬉皮笑脸地拉我出来挡箭,说得先过我这关,他才愿意考虑考虑。
我说:「关我什么事。」
他说:「怎么不关你的事,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
也许他早就知道我喜欢他,也许这不知道强调过多少次的「最好的朋友」已是变相的拒绝。
但我不想面对。
为了能够一直待着他身边,我从没向他挑明过自己的心事。
只要我不说,我便当他从来不知道。
高中毕业,谢师宴上,我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女生过来跟他表白。
他却没再拿我当挡箭牌,我开始慌了。
决定表白。
问他:「结束后能不能送我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他想也没想就说好。
谢师宴快结束的时候,沈丞喝得脸有些红,长臂勾过我的脖子。
他将脑袋靠在我肩上,气息灼热,烫着我的皮肤。
「江淼,你要和我说什么啊?」
周围都是人。
被他感染,我身子变得燥热,手指蜷缩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说,却听对面有人打趣道:
「诶,这都毕业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公开啊?」
我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不禁看向沈丞。
他扯了扯嘴角,从我身上起来,脸上除了一丝被酒醺过的红,神情异常严肃正经。
「别开这种玩笑,江淼是我最好的朋友。」
「……」
方才我有多热,此时我的手脚就有多冰凉。
灵魂宛若抽离了躯壳,我以上帝视角看着这场荒唐的闹剧。
我看到自己脸上血色尽褪,局促得发冷,却还要佯装无所谓地坐在座位上。
干裂的嘴唇抖了抖,像小丑一样露出笑容。
「是啊,这种玩笑别乱开。」我听到自己说。
那天回家路上,沈丞又问了我一遍:「江淼,你要和我说什么?」
我沉默许久。
才说:「沈丞,祝你前程似锦。」
3
我爸是船员,出海时一年半载不着家都是常有的事。
家里因为聚少离多这个问题闹了好一阵,后来不知怎的又平息了,我懒得深究,也不想掺和。
因为他们吵归吵,却从没短过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