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我的妈呀
累的半死不活回到院里, 闵绍礼两腿肚子这会子不仅是发颤了而是疼,尤其是整个脚,他一屁股坐到院里树荫下的凳子上, 愁眉苦脸的脱掉鞋袜捏脚。
沈从临点上一根烟卷不紧不慢抽着, 还算厚道给闵绍礼倒了一茶缸开水。
闵绍礼也想来根烟,他伸手要, “也给我根烟抽抽。”
沈从临从兜里扔给他一根,不大耐烦地说:“抽烟烟下山吧。”又说:“你自己都能一个人上山,肯定也能一个人下山。”
闵绍礼听出画外音了,他点燃烟卷抽了口,本想说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是民兵团跟他一块,只不过他让他们下山了。
“今晚我不下山了。”他弹弹烟灰说道。
沈从临抽烟的手一顿,眉头一皱, 十分不高兴地瞪着闵绍礼, “你又唱的哪一出?你是没听懂我的话还是压根听不懂人话?”
“沈从临同志,请你注意你的态度,我是革委会主席, ”闵绍礼一板一眼道:“况且我有不下山的由。”说着声音放低了些,连着气焰也小了, “我实在走不动了,现在一步都不想动,恨不得立刻躺着。”
沈从临,“……”
沈从临抽着烟没吭声,这个理由充足的让他无话可说, 早年刚进山那阵子,他巡山一趟下来都是累个半死, 就算这么些年他锻炼出来了,一趟下来也累得够呛,所以每次牵着马,最大的原因就是累了就骑马,而刚才闵绍礼刚爬上山连歇下脚都没有就跟着巡山,这么几个小时下来,那肯定是累极。
一根烟抽下大半根,闵绍礼缓了口气,看着沈从临,目光里的心疼和自责显而易见,他说这么些年你辛苦了。
对他的话沈从临选择无视,他只一声不吭的抽着烟,仿佛他跟闵绍礼之间已经连句场面上的客套话都说不出口,只能这么坐着一块抽根烟,是他最大的容忍方式了。
“从临,你真的要打算自己复习考大学?”闵绍礼斟酌着开口,“万一到时候有年龄限制呢,这次医学院,费了不少劲把你年龄改小了几岁,你看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夜幕降临,山上的风吹过脸庞,也吹着沈从临手上夹着的烟卷,那一点点的火光映出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我没别的意思,你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不应该错过这次好不容易的机会,”闵绍礼言辞恳切,“现在还不确定高考会不会恢复,什么时候恢复,而且就算真的恢复,年龄上肯定有限制,到时候就都耽误了?”
“耽误?”沈从临把烟头摁在地上,淡淡看他一眼,“62年我就到这,65年上山,在这个地方整整十五年,你跟我提耽误?”
闵绍礼眼睛里闪过一丝情绪,他张张嘴,只闷闷抽了几口烟,把烟摁灭后才从喉咙里发出有点沉哑的声音,“对不起。”
沈从临站起身,转身进了屋。
……
麦子收完,地里的活没点减少的意思,这个季节开始在麦地里点玉米。
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拿着蹶刨个小坑,一个把玉米种撂小坑里,刨坑的那位再填上小坑。
杨絮和姜颂一个刨坑一个撂种,还不忘背诵文综,把旁边的蒋成功听得一愣一愣的。
张明远忍不住问杨絮,“你叽里呱啦的嘀咕啥呢?”
“背书啊,”杨絮冲他一笑,“考考你,中国□□几几年成立?”
张明远“嗨”一声,“小瞧我?1921年7月23日,确切的说那天在上海秘密召开□□一大,但因突遭法国巡捕搜查会议被迫休会,7月底,我们伟大的领导等人从上海乘火车到嘉兴,再从狮子汇渡口登上渡船到湖心岛,最后转等王会悟预定的游船,在游船上庄严的宣告中国□□的诞生。”他说完很是骄傲自豪,“我再补充一个知识点,1920年8月□□同志在上海发起成立中国□□第一个早期组织,而最早提出中国□□这一名称的是蔡和森。”
“厉害。”杨絮给出简单又精辟的评价。
张明远微微一笑,很是自信,“我们党早期建立过程我全都一清二楚,指导思想我能倒背如流。”
杨絮,“嗯,真厉害。”
张明远来了兴趣,“再考考我,快。”
杨絮又稳了几个历史和地理问题,张明远多少能答出几个,但问数学,他就摆摆手说数学是他的克星。
蒋成功初中还没毕业,所以对很多问题他都不知道,甚至有的听起来跟天书似得,见杨絮他们聊的欢,不由得羡慕,同时开始为自己以后担心起来。
他们这些知青只有他学历低,成分又不好,那以后是不是大家伙都从这里走出去,只有他在这里成天到晚的干农活。思想到这里,蒋成功一个没留神把瓢里的玉米粒撒了一地。
“诶你小子干啥?”张明远眉头一皱,“你把棒子撒地上干啥?”
蒋成功连忙弯腰捡,边捡边说:“不小心。”
张明远弯腰也去捡,瞅了眼蒋成功见他闷闷不乐的,忍不住问,“咋了?累了?累了咱就歇着,你哭啥。”
“我没哭!”蒋成功脾气上来,“没哭!”
“要哭,”张明远特别喜欢逗他,“咋地啦?是不是想起心上人啦?来跟哥哥说说。”
蒋成功一着急就说话不利索,磕磕巴巴一会才说自己羡慕。
杨絮走过来,“羡慕我们?我还羡慕你呢。”
“羡慕我?”蒋成功一脸不敢置信,“为啥?”
“羡慕你年轻,羡慕你单身自由。”杨絮说。
姜颂,“……”
蒋成功半信半疑地看了眼姜颂,然后赶忙叫上张明远继续点棒子。
麦子大丰收,村里给知青们改善生活,白面饺子搭配蒜瓣,好家伙,吃饭号一响,各个都跟饿狼似的吃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第一碗饺子,那真是诠释了什么叫猪八戒吃人参果。
杨絮悄声跟姜颂说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觉得韭菜荠菜馅的饺子这么好吃。
姜颂小声回他自留地里的韭菜能割了,以后天天给他包韭菜饺子,又说等回了北京顿顿吃饺子。
杨絮拿起一个蒜瓣,平常吃肉馅的饺子他才吃蒜瓣,韭菜馅的再搭配蒜瓣,他吃不下只能看着别人吃,然后脑子里又开始这些同志都是能靠吃播火的人,吃饭都太香了,堪称暴风吸入。
他没什么行程的那两年里,深夜里最常看的就是吃播,也是缓解压力的一种。
回家的路上,杨絮跟姜颂说如果真的能穿回去,他考虑改行做吃播。
“不当演员了?”姜颂偏头看他。
“当演员没人找我演戏啊,再干下去都要吃不上饭了,”杨絮笑起来,“不都说很多网红赚的比演员都多。”
“要是真能回去,说不定就有导演找你拍戏呢,”姜颂从兜里掏出根烟叼嘴里,边掏火柴边说:“当然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高兴。”
“你歌手出身,不知道抽烟对嗓子不好,少抽点。”
姜颂立刻把刚刚点着的烟从嘴里拿掉,吐槽道:“不知道为什么来这总会在累的时候抽一根。”
杨絮把姜颂手上的烟拿过来叼在了自己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没错,所以我抽。”
姜颂伸手拿过抽了口,笑着挑眉,“咱俩一块抽。”
踏着夜色,打开那把生锈的锁,杨絮和姜颂一前一后进了院门,先拿着手电筒去看了兔子,然后洗个澡躺到床上,姜颂念叨着给北京的二老的信不知道收到没有。
杨絮拿着个蒲扇扇着说起沈力的父母居然跟姜颂的父母长得一样。
姜颂拿过蒲扇帮他扇,“我也没想到,所以这是老天爷对我的眷顾吗?让你跟我结了婚,还让这里的父母跟我父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