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也不想自己居然虚弱的发抖,划破了这少年的脖子。他只好压下歉意,将匕首往旁边挪开了一些,语气也不是刚才那么狠戾,问道:“有吃的么?”
被弄伤,池歆不太介意,可刚刚到手的食物也要被抢走,他免不了心情有点低落,但转念一想,他也是刚从旁人那里几乎白拿的东西,与圣教中人分享又有何不可?
他到底是在圣教长大,生活了十几年,虽然都是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却也并非毫无眷恋。身旁这个黑衣人说话的声音,让他想起了弥留之时,也好像听到过,声音似乎是同一个人。
那时那人说什么来着,他没有听清,隐约感觉语气里流露出很担心他的样子。
但是,怎么可能呢?像他这样的药奴有七八人,都是给少主试药的卑贱之物,随时殒命无人在意。活着的时候在药庐做工,死后丢去乱葬岗。他甚至并不知道那位圣教的少主长什么模样,因为低贱奴隶一般只能在药庐或奴棚待着,偶尔主子们来巡视时,他必须伏跪在地叩拜,不能抬头乱看。
他只能听见主子们说话的声音,无法分辨谁是谁。而这位黑衣人说话的声音很特别,他记得以前听到过几次,每次都是少主去药庐巡视的时候。
没再犹豫,池歆将刚刚到手的布袋子拿了出来。
那人却飞指连弹,点了池歆周身几处穴道,确定他不会乱动,这才一把抢过布袋子。
脏兮兮的布袋子,翻出来一看,只有艾叶裹着的一个半饭团,连点荤腥都没有,这种粗陋食物光看看就让那黑衣人没了胃口。他将东西又胡乱塞回了池歆手里,低声埋怨:“就这些猪食?没别的吃食么?”
池歆愧疚道:“我只有这些干粮。船上或许有其他吃食,我并不清楚。”
那人又搜了池歆的身,连旁边箱子缝隙里塞的包袱都没放过,真的是一点正经吃食都没有,双眼之中腾起恼恨之色,语气比刚才恶劣几分,嘟囔道:“看旗号是风家的船,你是风家人么?怎么穷成这样,连点像样的吃食都没有。还有,这货舱里我刚才都翻找过了,除了活禽之外,江南著名的腊肉火腿、绍兴的黄酒都藏哪里了?”
一些陌生的吃食名称,池歆完全不知道是什么,难免瑟瑟发抖,小声回复:“听说只有风家人开伙,他们可能有吃食。船上其他客商都自带干粮。您不妨去别处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