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防备,直接砸在江朝身上。
鼻子撞在江朝胸膛,眼泪差点飙出来。
江朝本来就没有睡着,见他一直站在旁边,手没有控制住,少年人的身体没有长成,青涩又漂亮,抱在怀里最能激起人的恶劣心理。
他指腹擦去林暮眼尾的泪水,低声道:“在旁边看这么久?想对我做点坏事对不对,我又不会不同意,哭得这么委屈?”
“……”林暮低头看他,在他心里,江朝脸皮的厚度又上升一个档次,他认真道:“你看看你的手,到底是谁想对谁干点坏事?”
要不是江朝的手环住他的腰,他能安安静静呆在他身上?
江朝没有不好意思这种情绪,嘴角弧度扩大了一些,大大方方承认道:“我倒是想干点坏事,你愿意吗?”
林暮受不了他直来直往的话,每一个字都戳在他心上,又酸又涨,他沉默半响,问他:“我家里的事你知道多少?”
当江朝说出地下情人时,林暮心里明白,江朝把他的想法摸透了,他心里最大的担忧是林清知道这件事怎么办,他不可能告诉林清说自己交了个男朋友。
那样惊世骇俗的事情不管林清怎么想,会不会同意,林暮都不想她受到伤害,更不想她来接受这样的事。
何况,他心里还有另一个说不出口的怯弱,也许来源于幼年时的伤害,他对自己对于自己的感情没有那么自信。
想到江朝也许只是因为好奇或是新鲜感,并不会一直喜欢他,想到这里,林暮迈出一步的脚瞬间收回自己的世界。
这是自我保护机制。
在没有受到伤害前,先把一切伤害自己的可能性扼杀在摇篮里。
江朝见他主动提起,想了想说:“知道得不多。”
他温柔抚过他的脸,手指在他耳垂停留,动作亲昵温情。
那一刻,林暮生出面前这个人可以全心信任的想法。
他手指搭在他肩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小时候的记忆混乱,再加上他从来没有和人提起这个事,紧张又难以张口。
过了许久,林暮说:“……咱们能换个地方吗?”
江朝察觉到他的不安,在他头上揉了几下然后松手:“你在这等我,我下去买点东西。”
江朝没有耽搁太久,一旦林暮的情绪散掉,想让他再说起这个事就难了。
他迫切想进入他的内心,想要更加了解他。
江朝在一楼要了热牛奶和面条,他端了一个长方形托盘进入房间,发现林暮坐在阳台的白色椅子上看着外面。
江朝轻声道:“还晕不晕?不晕等会带你和于漾行他们汇合。”
林暮说:“不晕了。”
面条很有特色,吃完以后,或许是广阔的天空还有对面的人,林暮开口道:“我家只有我和我姐,父母在我三岁的时候因为意外去世了,听我姐说,当时她因为伤心过度在医院住了好几天,是一个熟人帮她料理了父母的丧事……”
他说得慢,手指冰凉一片,像是回到那个时候一般,他握住热牛奶的杯子企图得到一点温暖。
“这个人叫周洲,比我姐大了好几岁,就住在我们家对门,算起来他和我姐是青梅竹马,后来,因为周洲经常照顾我们,一来二去,他和我姐成了男女朋友……交往不到半年,他们去民政局拿了结婚证,在我印象中,他对我姐很好……忘记说了,父母出事那年我姐高三,因为这事的影响只考上一个二本,她大二就结婚了。”
江朝问他:“你姐读书,那你怎么办?”
林暮接着说:“我姐把我放在周洲家,他家里有钱,雇了保姆照顾我,但小时候记不清事,稍微大一点我发现周洲对我很厌恶,时常恶语相向,或是他只要心情不好就会把我关在漆黑的杂物间。开始他很克制,并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到了后面,他会对我使用暴力……而且,他在我姐面前是一副面孔,在家里又是另外一副面孔……”
“可能年纪小,再加上周洲经常恐吓我,说我要是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姐,他就偷偷把我送给别人……那时候没多大,真的信了这话,从来没有告诉我姐。”
父母虽对江朝严格,但总体上是个幸福的家庭,林暮说的这些事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想过林暮小时候被家暴过,他心里愤怒又心疼。
他问:“那你姐从来没有发现过?”
林暮笑了下:“那里会发现,她有时一个月不见得回来一趟,而且周洲很小心,不会在我身上留下痕迹,我后来才知道他为什么会对我这样,他对我姐有极大的控制欲,性格有点变态吧,他受不了我姐每次回来都要先问我的情况,他觉得在她心里自己比不上我,每次我姐离家,他总是变本加厉,甚至有一次他把我丢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开车走了,我想他是想把我丢掉,然后回去告诉我姐我走丢了,但是后来他又回来了,可能怕我姐伤心……”
“那后来呢?”
“后来……我八岁那年周洲失手用啤酒瓶子把我扎伤,血流了一地,恰好我姐回来了,他关上房门威胁我不要出声,可能太疼了,我无意间打碎了床头的花瓶,我姐听见动静硬要进来,看见一床的血吓坏了,我被送往医院,在住院的时候听见保姆说我姐要和周洲离婚,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得知我身上发生的事,不管周洲如何说、如何认错,铁了心要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