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问夏:“我?……”
没等杨问夏回答,他放开紧紧抱着杨问夏的手,掐着杨问夏的腰,将她从水里提坐到了岸上,捏了一个诀,将她的衣服烘干。
他保持着站在水里的姿势,向寒潭中?心走了几步,拉远离她的距离,连头都没有回,语气让人听不出情绪,显得很冷漠:“不要靠近我?。”
杨问夏:“你还在生气吗?你就算生气,我?以后再好好向你赔罪,好不好?”
戚飞白?看都不看她:“走!”
这人刚才?还亲过她,唇角的血都没干呢,转眼间,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的冷漠,背对着她,叫她不要靠近,还让她走。
她花费了多少?功夫,靠着微弱的反派光环,走了多少?冤枉路,兜兜转转才?找到这里,杨问夏用袖子捂了一把?唇,顿感?心塞:“走就走。”
她撩起裙子,从岸边站了起来,气哼哼的往回走了几步。
走到一半,杨问夏停下脚步。
她转过身又回到岸边,蹲.下.身,轻轻道:
“你心口的伤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带给你这样的痛苦?”
长夜漫漫,波光粼粼,戚飞白?站在寒潭里,侧头望向她,沉默良久后,温柔道:“没什么,一道旧伤罢了。”
杨问夏垂下头,心疼的叹了一口气,真?拿他没办法:“那伤痕正在你心口,伤口这么长,你当初受伤的时候,一定很难受吧?”
戚飞白?深深的看着她,语气却十?分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事:“都过去了。”
杨问夏蹲在岸边,额前还有几缕碎发?贴着,身形娇小,一双眼睛如宝石般晶莹,向他伸出手,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寒潭里那么冷,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把?手给我?。
我?拉你上来。
戚飞白?嘴唇微动,眉头微微纠结起来,又渐渐展平。
他慢慢淌了过去,握住了杨问夏的手。
杨问夏拉了拉,他岿然不动,一直在水中?,保持着握着杨问夏手的姿势,定定的看着她。
寒潭中?倒映着他们的影子。
以水面为界限,纵然四周昏沉暗淡,但少?女所在的地方?,清明而又透亮。
水面以下,黑色的魔气翻滚,一只一只的魔鬼血手拉住他的衣角,拖住他的双腿,像是一片炼狱,要将他永远困在寒潭中?,永不见天日。
“上来啊。”少?女清脆的声音像是铃铛般好听。
只要她一开口,哪怕是恶鬼,哪怕是炼狱也要去闯。
戚飞白?的手冰的吓人,杨问夏使?劲儿拽了拽,戚飞白?哪里真?的需要她花力气去拉,他翻身跃上了岸。
衣服湿哒哒的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健壮的肌肉线条,真?是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男人。
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视线,戚飞白?刹那间烘干了自己的衣服,被水泡散以及被她在水里扑棱时抓乱的衣襟一层层自动穿好,并且穿的严严实实。
杨问夏:“……”
杨问夏默默蹲下身,抱了几块石头,垒成一个小圆窝,然后生了一堆火。
她道:“过来烤烤火吧,衣服虽然干了,但是身体?还是冷的。”心恐怕也是冷的。
“来嘛。”见戚飞白?不动,杨问夏索性走过去,将他拉到火堆盘,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在了一块石头上。
杨问夏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块石头上,又朝火堆里扔了几块柴火,将手心伸在火堆上方?。
她想要先扯点其他的,分散一下他紧张的精神,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暖和吧?”
戚飞白?愣怔的看着她,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轻轻的蹭了蹭她的嘴角,还有一丝唇角被咬破的血迹干在上面。
他的手指轻轻的蹭着,带着些许缠绵。
“痛吗?”他问。
杨问夏:“当然痛啦。”
戚飞白?:“对不起。”
杨问夏:“但我?知道你比我?更痛千万倍。我?可以帮你吗?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你不再承受心口伤痕的痛苦?”
这一刻,戚飞白?明白?她并没有看到大婚当晚那天的记忆了。
她不记得她被附身痛了他一刀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会被明月心反噬。
戚飞白?的手轻轻抚摸上了杨问夏的脸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愿意为我?去寻找解除痛苦的法子?”
杨问夏将手心贴在他的手背上:“你可以告诉我?啊。”
……
忽然,灵泉四周的石头后翻出了一群带着黑色面具的黑衣魔兵。
“让我?来告诉你吧。”
他们各各身手了得,拿着利刃神器,列成阵法,将杨问夏和戚飞白?层层包围。
杨问夏微微转身,伸出双手,将戚飞白?虚虚的护在自己身后。
为首的是一个八字胡的男人,杨问夏:“干屯?”
干屯哈哈一笑:“公主?,好久不见。”
戚飞白?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冷漠道:“滚,现在没时间杀你。”
干屯揪着嘴边的小胡子,非常自信:“戚飞白?,今天谁杀谁还不一定。”
杨问夏记得按照她之间在街坊四处打探戚飞白?时,得到的消息是,干屯被戚飞白?打服投降,成了戚飞白?的小弟,而现在,看这情形,干屯又叛变了?
杨问夏防备重重:“你来做什么?”
干屯笑的.猥.琐:“公主?,听说你失忆了,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真?相。”
戚飞白?眼中?闪过暴戾之色:“你又投靠了扈坚?”
干屯:“被你看出来了?”
戚飞白?不屑笑道:“我?白?天去追查扈坚的消息,晚上你就来了。”
杨问夏甚为无语,千年前,干屯在扈坚死后,背弃旧主?,叛出幽州,自立为王。后来戚飞白?黑化后,被戚飞白?打怕了,投靠了戚飞白?做小弟,现在又再次叛变,投入了扈坚的怀抱。
还真?是个没什么太大能力的墙头草,一点都没有创业者的坚定信念。
小耗子,你这样的,虽然野心勃勃,一直费尽心思想要争权夺利,但是历史上墙头草都搞不成大事业的,下场注定凄惨。
虽然今天的戚飞白?好像是走火入魔了,心口的疤痕有异,肯定上不了战场,但是杨问夏知道这个干屯没啥能力,所以才?是墙头草倒来倒去,她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和干屯交手,保护戚飞白?。
干屯微微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月亮,快要露出全貌了,他还要再拖延一点时间。
54# 第 54 章 这故事里的反派全员事业脑啊!
第?五十?四?章
戚飞白低头嗤笑?了一声, 他将杨问?夏护住她的手,轻柔拨下。
他继续坐在火堆旁烤火,悠闲的拨动了一下火堆:“今晚的月色真美。”
杨问?夏:“???”
大魔王, 你说的这句话,放在我们书外?的世界,就是一句表白的情话, 你觉得用在这样被人层层包围的情况下,合适吗?
戚飞白越是气定?神闲, 干屯的心里越是打鼓,不自觉漏了怯, 甚至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杨问?夏。
其实杨问?夏还挺为干屯所动容的。
不, 她是为这本小说里所有的反派势力而动容。
这故事里的反派全员事业脑啊!
一天到晚都在搞事业,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说搞事业就搞事业, 绝不拖泥带水,意志力十?分顽强。
干屯就是.猥.琐且没实力,又是个墙头草, 注定?成不了功, 但是人家搞事业的心锃亮锃亮的。
扈坚是心肠歹毒,六亲不认,谁都可?以抛弃, 就是想要权力,但是人家搞事业的心也?是杠杠的。
以及戚飞白,没黑化以前,争做轩辕派第?一名, 来幽州以后,带领魔族种地搞事业,
黑化入魔与正道割裂以后,虽然跟她谈着恋爱,但事业也?没落下,魔界被他收服的七七八八,直接杀了霸道总裁强制爱对?公孙怜心怀不轨的玄影,抽空处理处理边界骚乱,惩治搞小动作欲行?暗杀的魔将,还把上古凶兽九头玄鸟拔了毛送给她当合唱团……
还有公良浚,以及死了的伪君子饶尚等等……
仿佛本书除了正派以外?,所有人都在认真搞事业。
杨问?夏:就很神奇。
……
干屯的眼神有些慌乱,必须得等到圆月全部出?现时才能行?动,他还得继续拖延时间。
早知道,就有耐心再等一会儿,等到满月再次出?现时再出?手,或是有本事,来的更早一点,在乌云遮住满月之前,趁着他受反噬最重之时,早点出?手。
所以,为了拖延时间,不如来聊会天吧?把矛盾转移到公主和戚飞白身上,让他们内部消磨时间。
干屯向杨问?夏笑?道:“公主,想知道戚飞白心口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戚飞白眼中杀意尽显,猛地拨动了一下身前的火堆,火星子和燃烧的木炭枝丫全部朝干屯飞去。
干屯一边翻身躲避,一边快速大声道:“公主,你一点都不记得,当初你是怎么笑?着把刀子捅进戚飞白的心窝的吗?”
戚飞白拿起拨火的棍子,飞身而去,用拨火的棍子一棍一棍鞭打着干屯。
听了这话,杨问?夏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你说什么?什么刀子?什么捅进了他的心窝?”
戚飞白打干屯打的更狠了,干屯左躲右藏,嗷嗷直叫。
虽说干屯的故意挑拨,确实影响到了杨问?夏,但是杨问?夏除了震惊和不可?置信以外?,并没有无脑的拉着戚飞白,非要在这个场合下,说个明白。
她知道干屯的.猥.琐与不怀好意,不会在戚飞白暴打干屯之时,非要上赶着添乱,让干屯有跑路的机会。
有事情,要一致对?外?!
干屯想要转移矛盾,让杨问?夏逮着戚飞白拖延时间这个法子完全行?不通。
乌云再次被风吹走,圆月高悬。
干屯好歹以前也?是一个魔王,居然被人拿着一根轻轻、软软、细细的拨火棍打的皮开肉绽,恢复老鼠的本性般的四?处逃窜,他大声命令属下:
“还愣着干嘛?全部出?动,杀了戚飞白,魔界疆土大家都有份。”
有了这样一句号召,所有的黑衣魔兵全部一口气围了上来。
戚飞白飞速转了一圈,用拨火棍,拨出?火堆里的炭火,炭火星星点点的围成一个圈飞了出?去,打在黑衣魔兵身上。
仅仅是一些炭火,打在他们身上,却比雷火弹威力更大。
杨问?夏都看不清楚戚飞白的身形,他已经飞速跻身到了黑衣魔兵中间,一根拨火棍,左打一棍,右击一棍,一半的黑衣魔兵纷纷倒下。
杨问?夏挥出?柳叶鞭,几个鞭子下去,也?帮着戚飞白干掉了一些小喽啰。
干屯惊慌的看着天上的圆月,他揉了揉眼睛,确认了几遍:“扈坚明明告诉我,你每逢月圆之时都会承受巨大痛苦,虚弱不堪。今天晚上明明是满月!”
戚飞白:“你是认为他只告诉了你?还是认为他第?一个告诉了你?”
干屯连连躲避戚飞白攻势:“不,这不可?能……”
他真的太?傻了,自以为在扈坚处套得了消息,其实只不过是扈坚故意利用他。因为扈坚今日差点儿又被戚飞白追住,只能想各种花招拖住戚飞白,就调转方向找上了干屯,用干屯当马前卒。
戚飞白对?他已经极其不耐烦:“之前只是懒得杀你,现在你完全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话音刚落,戚飞白一掌劈向他的天灵盖,曾经在两界掀起腥风血雨的一代魔王就此?身首异处。
这腥风血雨主要指得是在魔界打来打去,一会儿打玄影,一会儿骚扰幽州,在修真界,也?是一会儿骚扰骚扰金羽宫,一会儿给轩辕派使使绊子……
还站着的黑衣魔兵们见?主子倒地不起,纷纷慌乱逃窜,但戚飞白并没有再给他们跑路的机会。
杨问?夏奔到戚飞白的身边,拉开他的衣领,摸上他心口的疤痕,带了点哭腔:“痛不痛?”
圆月还高高挂着,戚飞白将拨火棍杵在地上,站着身形不动,嘴角兀的吐出?一口血来。
他虽然看似轻松的杀了曾经的魔王干屯,但其实内里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戚飞白捂着胸口,身体开始抽搐起来,站都站不稳。
看到他这样,杨问?夏也?顾不得调用系统面板,手指戳来戳去会不会让戚飞白觉得奇怪了,亦或是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她调出?系统面板,戳戳戳,用积分疯狂抽取卡片,多轮抽奖之后,终于?得了一瓶镇痛丸。
戚飞白是看不到面板屏幕的,只看到杨问?夏手上比划着奇怪的姿势,手中凭空出?了一瓶药。
杨问?夏捏住戚飞白薄薄的面颊,将药丸给他灌了下去。
戚飞白也?并没有多问?,只乖乖将药咽了下去。
也?许是药物吃进身体里,需要一定?的反应时间,戚飞白的痛苦并没有立刻马上得到缓解。
杨问?夏想了想刚才他泡在水里身体的颤抖,好像在亲了她以后,身体痛苦的颤动终于?停了下来,就是变得有点激动。
也?许是注意力得到了转移?
看到戚飞白在她面前,嘴唇发?白,露出?脆弱的一面,杨问?夏心疼的发?颤。
杨问?夏半扶半抱着他的身体,擦去他唇角的血迹,心一横,亲了下去。
戚飞白骤然睁圆了眼,反客为主。
……
圆月终于?落了下去,镇痛丸也?起了疗效。
一吻毕,两人目光相接,杨问?夏怔怔的看着戚飞白,怜爱非常,又愧疚非常:“戚飞白,你心口上的疤痕是我害的?”
戚飞白道:“不是你。”
杨问?夏:“真的?”
戚飞白:“你别多想,干屯本就是两面三刀,没一句真话,他刚才所言,无非是为了挑拨我们。”
但是怀疑的种子已经在杨问?夏心底种了下来,她并不相信戚飞白说的话。
她想起那块残缺的记忆之镜,还缺了一块。
戚飞白胸口的那道疤,一定?和那块残缺的记忆有关?。
她一定?要知道怎么能让戚飞白不再忍受这样的痛苦。
……
回到残阳殿后,杨问?夏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对?着结魄灯出?神。
因为无论是公良浚还是戚飞白,都没人直接告诉她结魄灯的名字,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曾经被抽去了魂魄,得了失魂之症,只以为是被扈坚抽去了记忆,所以在她心中这只是一个和记忆有关?的无名灯盏。
记忆碎片是装在这盏没有灯芯的灯盏里面的。她又试了几次,再握上去,也?看不到新的记忆。
这一块缺掉的碎片,是暂时在灯里结不成了,还需要一点时间。
可?她等不及了,没那个耐心。
她找了找系统,有没有什么补记忆的卡片,也?没有得到什么结果。
她只能把目光重新投向面前的灯盏,杨问?夏虽然不记得三年前四?大派围攻幽州之后发?生的事,也?就是大婚当晚的事情,但她这次看到更多记忆碎片时,记起了以前公良浚曾带她去过幽州后山的秘境,见?过这盏灯。
公良浚对?这盏灯应该很了解。
可?现在杨问?夏并不知道戚飞白堵上扈坚,捉住了公良浚。
她只能先找到尔白、皮唐,说不定?他们俩知道什么。
杨问?夏:“尔白、皮唐,你们俩见?过这个吗?”
尔白见?了结魄灯,便乖巧答道:“我见?过戚公子拿着这盏灯,去找了军师,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杨问?夏诧异道:“他找了军师?他去哪里找的?”
尔白道:“就在地牢。”
杨问?夏:“地牢?”
尔白:“对?!三年前,我和皮唐,还有小黑猫,一直被军师关?在地牢里,直到戚公子来了,把我们放了出?去,我们在幽州又等了一段时间,公主你就回来了。我们离开地牢后,军师反正一直被关?在地牢里了,我跟皮唐去看过他,他背过身不愿意见?我们。”
杨问?夏摸了摸她的头:“你们在地牢里可?受了苦?”
尔白摇摇头:“除了不能出?去以外?,每日准时都有魔兵给我们送饭,军师虽然把我们关?在里面,但并没有像对?待犯人一般苛刻我们。”
皮唐揪了揪自己的小卷毛:“还给我送小黄牛专属草饼小点心!”
尔白傻乎乎的声音道:“公主,我不知道军师这三年跟着尊主做了什么,但是我相信军师不会谋划害你的,你能不能把他放出?来啊?”
55# 第 55 章 “我这辈子唯一对尊主不忠心的事,就是我骗了他,告诉他只需抽走你的一魄。让他无法将你炼化成一个傀儡人,也使你沉睡了整整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