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笙的手还是和往常一样,细腻温热,柔弱无骨。但这一次,萧磬生不出半分旖旎心思。
只想让裕笙快点醒过来,仅此而已。
周围是一片缭绕的雾气,看不清远处的景象,只知道自己站在一座桥上,白玉石柱,精雕细琢。
隐隐约约有丝竹乐声传过来,云雾飘渺,犹在梦中。
裕笙捂住了自己的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这云雾能钻进脑子里似的,他想什么东西都是迷迷蒙蒙的,他是谁、这是哪、又为什么会在这。
—概不知。
远处隐约有笑音传过来。
一群姑娘从远处笑闹着走过来,裕笙直接上前一步随便拦住一个:“姑娘......这是哪?”
被拦住的那个姑娘先是朝裕笙笑了笑:“见过玉筠神君。”
......神君?
裕笙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
旁的姑娘听见裕笙的问话笑了一声:“玉筠神君这是又睡糊涂了?这是天河啊。”
裕笙释然:“原来是天河。”
“玉筠神君要去哪呀?”
裕笙朝着那姑娘笑了笑,无比自然地脱口而出:“我去找越风神君。”
话音落下裕笙才反应过来。
越风是谁?
他为什么......要去找那个所谓的越风?
但等到裕笙开口想要再问的时候,刚才的几个姑娘已经笑闹着走远了。
裕笙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自己站在一处府邸前。
府邸依旧被云雾缭绕,几丈远的地方已经陷入一片白雾当中,什么都看不清。
裕笙抬起头,隐隐约约能看到大门之上的一块黑金底板,上书越风二字。
沿着长廊走进正厅,一道声音传来。
“玉筠。”
裕笙抬起头。
男子一身白衣,淡笑不染俗尘,一头黑发用一枚金冠半束,一双桃花眼笑时含情。
裕笙的心突然猛烈地跳起来,不自觉朝着对方走了过去。
男子抬起手,帮他理了理衣领,轻声细语:“你怎么来了,上次不是说了,以后别再往我这来?”
裕笙突然觉得很委屈。
很委屈,几乎控制不住眼泪要掉下来,霎时就红了眼眶,湿漉漉地感觉有什么东西要滚下来。
男子叹了口气,伸手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怀里,带着点沙哑的声音也闷闷的。
“别哭......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那你别走,行不行......”脱口而出,没有任何思索,也没有任何来龙去脉的一句话。
男人没说话,就这样抱着他,手臂愈扣愈紧,像是要把他扣进身体里一样。
“就算我不走......他们也不容我。玉筠,你一定要好好的,就当......”“就当从来没认识过我。”
“怎么可能!”裕笙听见自己带着哭腔喊了一声。
男子久久没有说话。
还是裕笙先败下阵来。
“那......你既然要走,再抱我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
依旧没有任何言语,只是在沉默半晌之后,男子起身吻了上来,将裕笙压在桌面上,手还垫在他身下。“越风......”裕笙呢喃了一声,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水幕模糊了。
雨润红姿娇,蕊蒙甘霖恩。
身下的桌板被撞得摇摇晃晃,和裕笙的呢喃重叠在一起。
“玉筠神君,想什么呢?”
一道声音传来,裕笙下意识转头看过去,一个名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萧向衡......?”“什么?”和他对话的男人皱了皱眉:“谁?”
对啊,萧向衡是谁?
“没什么。”裕笙抿了抿唇,攥紧了手里的长弓。
一身轻铠加身,素日散落的长发被高高束起,愈发显得他身材高挑、腰细腿长。
“衡远。”
“嗯?”
裕笙微微偏头,深吸了口气:“我不想打了。”
衡远的神色有些无奈:“玉筠,这不是你不想打就不打的,魔君已经率人攻入天庭,你若不战一一”“我不想战!”声音陡然提高几度,裕笙的眼里几乎是瞬间凝聚出泪水来:“我不想战!”
衡远怔了一下,然后低声笑了笑。
“你别哭,你要是在军前哭了......越风那小子肯定会输。”
裕笙没说话,低头狠狠蹭了一把眼睛,比刚才更红了。
衡远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悄悄凑过来。
“玉筠,我们叛吧。”
叛?!
裕笙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低声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当然知道。”衡远的语气极快:“你能对越风下手吗?还是我能?!天界已经不似当初了,拉帮结派铲除异己,你我能够坚持到今日已经不容易,与其留在天界,还不如跟着越风走!”
“难道我们真的要为了那个老东西,和越风刀剑相向吗?!”“我……”
不能。
“我、不、叛。”裕笙最后只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我不叛。”
衡远松开手,像是有点失望似的。
一阵号角声突兀响起。
“魔界来犯一一”后面的话裕笙也听不清了,只知道自己随着人流向前涌去,他在阵前,身后是成千上万的天兵天将,身前是魔族将士。
一步退不得。
阵前的人他无比熟悉,熟悉到身体每一寸皮肤都记住这个人的抚摸,记住这个人的气味。
一身玄甲,黑发金眸。
眼底再无一丝温存。
“越风。”
“嗯?”阵前的人挑了挑眉,笑容带着几分邪气。
“玉筠神君,这是还对本座念念不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