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倒也罢了,穿着这身袍子在林中穿行了近十日,早已破烂不堪,倒是宗政悠那一身月白的衣衫,也染上了不少脏污。
对方只是皱了皱眉,便引着云焕向前走去。
最终他们停留在一处石门外,那处石门同样被诡异的术法封着,饶是云焕,一时之间也难以看清这阵法是由什么演化而来。
“宗政悠,你知道破解之法?”他问道。对方既然带自己来这里,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没曾想宗政悠摇了摇头,他说道:“这处阵法只有义父一个人能打开。”自从降辞知道自己对元潇的心思之后,他们之间便多了一层隔阂。
“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
“云大师,你真的想救他么?”宗政悠避开他的问题,望向云焕,“我也想救他,我比任何人都更想救他。”
“当然。”云焕不假思索地答道。
宗政悠反问:“当真?”
“自然是当真。”这个宗政悠是不是有毛病,救个人废话这么多,婆婆妈妈的。
宗政悠扯开嘴角,以一个诡异的手法抓住云焕的胳膊,禁锢得他动弹不得。
他另一只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尖利的刀,面露癫狂:“云大师,其实办法还有一个,只要同时有两个人愿意同时献出自己的生命,祭奠这座阵法,自然就能解救出他了。”
“云大师,我们救救他好不好?”宗政悠扬起尖刀,刺向云焕的手腕。
宗政悠真是个疯子,云焕心想。他后退了数步,却被对方一下子拉拽回去,尖刀扬起,刀锋闪着冷芒,就要抵上云焕的脉搏。
谁知电光火石之间,突然砰的一声,宗政悠一个趔趄,手上的尖刀被石子弹飞,摔落在远处的地上。他捏着自己被震得发痛的手腕,眼神怨毒地扫向自暗中走出的林灵。
“怎么,你的人死了,也看不得别人好么?”
“宗政悠,你敢违抗义父的命令。”林灵发起攻势。
他完成降辞的任务后,始终放心不过这边的情形,便顺道过来看一看,没想到碰上宗政悠正拉着另一个人准备冲开阵法。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没了里头囚禁的那人,就没了威胁巫覆雪的筹码,没了这筹码,怎么让巫覆雪助他们找到转生之术,怎么让他的连哥回来。
“违抗又如何?凭什么你喜欢的人,他便要助你得到,人死了也要想方设法拉回来,而我的呢,就要被囚禁在水牢中,若是你们的目的打成了,他还有活路么?”
“你想救他?真是异想天开。今日我就要替义父除了你这个祸害,叛徒!”
两人打得难舍难分,林灵虽然灵力高强,宗政悠却胜在身法诡谲,两人能在降辞手下分庭抗礼多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然而,宗政悠因着身子不太好的缘故,终究落了下乘,眼看林灵便要一掌将宗政悠送走,掌心已经快要贴上他天灵盖。
“去!”没人注意到,在他们缠斗的这会功夫,云焕偷偷捡拾起宗政悠被打落的尖刀,撕开衣料,画上最恶毒的夺命符咒裹在尖刀上,在这随后一瞬给林灵致命一击。
骨头碎裂的喀嚓声,鲜血喷溅的噗嗤声,胸膛中刀的闷哼声同时响起,两具方才还鲜活的躯体轰然倒下,瞬间没了气息。
云焕扫过他们灰白的双眼,面目波澜地将他们移到石门处,那阵法瞬间便夺取了两人的魂魄,搅碎吞噬。
他们彻底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石门应声而开,云焕提起破碎的袍子奔进去:“恩公——”
他的恩公半个身子都泡在乌黑的潭水中,双手被锁链捆着吊在头顶,全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面颊上是湿冷的水汽,垂着头昏迷不醒。
他周身依稀可见一层淡青色的烟雾,在云焕推开石门后很快被风吹散。
“云焕?”元潇头颅撕裂般疼痛,他勉强集中注意力,才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云焕急忙答道:“是我,我现在救你出去。”
他扫向漆黑的水潭,其上浮动着一层金色的波纹,覆盖整个水面,看起来不一般。
云焕指尖夹起一道幻形符,那东西便幻化成树叶,落在潭水中,瞬间便被金色的旋涡拉入潭底。
“云,云焕。”正在云焕百思不得其解之际,元潇发出微弱的声响。
“恩公?”
“浮桥,机关。”每多说一个字,头痛便剧烈一分,元潇脑中混沌,依稀回忆起那日降辞来时的场景,好似岸边和湖水正中间有一道自动延伸的浮桥。
云焕再次运用符咒细细查过自水牢门口到潭边的墙壁,若是机关的话,自然是在水牢门口到潭边的这段距离中。
许是外头层层阵法,严防死守,到了里头,阵法反而简单了许多。
没过多久,阵法中亮起闪烁的光点,云焕找到标注的机关,一经按下,便有石桥自岸边延伸至元潇身前。
“我们走。”云焕解开那锁链,将元潇拽到浮桥上,用半边身子撑着他,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恩公,我总算对那小子有个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