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番外 连青云×戚垣1
连青云已经不记得他初次到摄政王府是个什么场景了，那个时候他还小，不太牢固的记忆很快便被时间冲刷得一干二净。
摄政王元潇是个比较冷淡的人，至少对待他的时候如此。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除了毫无情绪起伏之外的任何状态，那双让人印象深刻的淡琥珀色眼里永远不会有情绪，比山洞里的地下河还要平静。
喜怒哀乐悲恐惊这些基本的情绪从来没在他的脸上出现过，就像是石头上不会出现人的笑脸一样。
直到那个叫巫覆雪的来之前，他都一直以为收养自己的是块冰冷无情的石头。
那晚他手里牵着一个脏兮兮的男孩出现时，连青云有过一丝的惊讶，但是他掩饰得很好，他想这是受摄政王整日面无表情的影响，自己便也学会了掌控自己的表情。
但是后来的许多年他都记得，初次看见巫覆雪时是一种怎样的心理。
酸酸胀胀的，胸口闷了一壶不上不下的醋，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只能憋着，憋到胡思乱想了一整晚，第二日顶着浓重的黑眼圈。
那是他第一次失眠，人在危机出现时很少能酣然入睡，至少他不能。
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没有错，巫覆雪出现之后，他在摄政王眼底第一次瞧见了担忧、牵挂，还有小心翼翼。
小心翼翼，这发生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正常，唯独在摄政王眼底出现时显得很诡异。
不光摄政王在意巫覆雪，那个巫覆雪也很在意摄政王。
连青云和巫覆雪相处得很好，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那小子是个什么情感都憋不住的，不会掩饰不会藏着，每日都在想方设法引起摄政王的注意。比如将自己的招式练得华丽无比，比如经常在摄政王经过练武场时最用功，再比如经常偷偷在房顶目送摄政王上朝。
情感如此炽热，和摄政王府明显不搭。
连青云心知他根本没有必要做这些，摄政王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他身上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只是那个傻小子，对待别人的时候一腔热情像火一样，面对别人的感情却迟钝得像头猪，一直以为摄政王对他和对别的人无甚区别。
连青云看破不说破，懒得点化这块木头。
刚开始几个月的时间里，他对巫覆雪的态度都停留在不喜欢也不讨厌上。
好吧，确实有一些排斥，但至少没有排斥到想把对方赶出去的地步。
连青云并不觉得这种排斥有什么羞耻的，那个小孩都不会喜欢家里突然过一个父母领回来的弟弟，那意味着一份关心要分为两份。
后来他就被摄政王送到了封喉岭，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前一天偷偷跑到自己的房里，抱着他二话不说一顿痛哭，哭得连青云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直到他拿出攒了几个月的月钱塞进自己的手里，连青云这才知道自己对于那个小子好像也是一个特别的存在，至少他这些钱可不会送给别人。
“你早点回来，这些拿着别饿着自己。”
那个时候的巫覆雪当真又单纯又可爱，讨人喜欢。
当然，这得忽略之后巫覆雪长大了，将他在摄政王府的月奉据为己有，甚至用来给元潇买生辰贺礼的事情。
相比于巫覆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当时的连青云就比较淡定了，他知道自己此番前去是要求学，甚至以后要成为巫覆雪的助手，也知道摄政王一直还是器重自己的，便顺其自然，背着小小的包袱随元潇上了封喉岭。
封喉岭也没有那么差，至少没有连青云想象的那么差。
至少除了那个岭主之外，其余所有人都不敢招惹他，毕竟他的师尊，封喉岭的长恨长老，就是一个没有人敢招惹的存在。
他自然而然地成了长恨长老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收徒典礼在大殿中举行，那日所有的长老都在场，连青云长这么大，头一次成为焦点。
所有人都恭喜最难搞最神秘的长恨长老收徒了，铁树开花了，除了那个高座上的人——封喉岭岭主戚垣。
他就那么静静地端坐在高处，一双和摄政王一样没什么情绪起伏的眼划过连青云，视线最终定格在元潇身上。
这短短的一瞬便让连青云手心生了一层薄汗，他听见那人问：“长恨，你真的决定了么？”
“是。”
“你打算安安稳稳地留在封喉岭了！”那人激动的站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尽管他的眼神依旧冰冷，还透着一股沉甸甸的死气。
元潇摇了摇头，答道：“不。我这个弟子，还请岭主多加照拂。”
那一刻连青云明显地感受到了戚垣的失落，他没有多问，只是平静地坐回了原处，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