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述时依然没有反应,安静的仿佛身处另外一个时空里,他和周南颂之间的博弈,早就不再仅仅是一个孩子和一个大人之间的那种简单推扯,这一步棋,势必要走,也得看该怎么走。
他比谁都明白,周南颂如今在打什么算盘,而他也只有真正的掌管了周家,才能够彻底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不用看,他都想的到,这些文件的背后,不过是在签署一个傀儡的卖身契。
他不在乎这些,可他在乎岑苑。
今天下午周南颂看岑苑的目光到底意味着什么,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周述时不出声,周南颂也意外的没有急,看着他,稍稍迟疑了几秒,开口:“阿时,如果那个小姑娘是你走进周家最大的绊脚石,我不介意再做次坏人,替你除掉她。”
终于,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周述时却是笑了。
“周南颂,这么多年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周南颂皱了皱眉,到底也是在这样的语气中颜面无光,沉声喝到:“周述时,谁教你嗯跟你老子这么说话!”
周述时无所谓得耸耸肩,继续道:“对嘛,这种调调才像你,带着你的文件回去吧,我也想看看,你还能做到哪一步。”
他在赌,赌周南颂的底线,他知道周南颂不会做伤害岑苑的事情,那样他就失去了可以制衡他的唯一筹码,而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他也好奇。
只有冒险死磕周南颂的底线,才能够让他慌,让他着急,从而为自己争取更大的自由空间。
回到周家,而非作为一个傀儡回去,才能真正掌控主动。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对峙,再没有任何言语。
终于,周南颂起身,收好文件,看了看周述时始终僻静冷淡的神情,决定不再跟他浪费时间。
他摆摆手,和周平一起走到玄关,残存下风霜痕迹的手握上门把,开口:“阿时,要是哪天,你发现用权势地位去换一个毫无价值的女孩是件多么愚蠢的事,就告诉周平一声,我等着看你怎么亲手葬送掉你那寒酸的爱情………”
说完,直接离开。
门关上后,周述时依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不知思索着什么。
黎越絮絮叨叨的劝了好半天,直到助理来接她,才也对着毫无反应的儿子摇摇头,离开。
直到室内重新归于平静,周述时起身。
隔了一会儿,他将所有的灯都关了,一瞬间,如同黑色的苍穹覆盖视野。
空寂的室内,清脆的滑轮磨辊过火石,微弱的火光燃起,映出他利落的轮廓忽隐忽现。
他没抽,照旧夹在手里,升腾的烟草味道在他周身弥散开,这味道让他平静。
很快,就只剩一点火星,和薄到透明的烟雾,连轮廓也都再分辨不清。
毫无声息的号角已然吹响,血缘在这场博弈中毫无意义。
那些残忍和厮杀丝毫不会因为这份血脉而有所收敛。
晚上,分开前,岑苑贴在他耳畔,缓慢的边回忆,边呢喃着零碎记忆中的未来片段,
“周述时,一年后,黎越会死,车祸。
不是天灾,是人为。
周南颂将来会长期安排人在你的饮食里下药,你死不了,只会越来越虚弱,真正的成为傀儡,虽然后来你发现了,也还是已经造成了影响,你一生都没有孩子。
我们一家,会破产……因为你的官配,是岑清……
……………”
所有片段的细节萦绕在他的脑海中,这硝烟,终是走到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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