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若安心脏漏跳一拍,转身便看到一个女人裹着棉衣站在门口,冷冷盯着他。
“妈?你怎么在这儿?”
周秀红轻嗤一声,不答反问:“刚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
“是……同学。”
“同学?你当我是傻子呢?”周秀红冷笑,唇边的讥诮几乎要溢出来。
乔若安在学校受排挤的事她很清楚,大半夜把他送到家门口的人,绝不可能是什么同学。
“那车看着挺贵的,是个大老板的吧?你每天三更半夜才回家,是不是去陪人家做什么龌龊事了?”周秀红咄咄逼问,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我没有……”乔若安蹙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累了一天,肋骨又隐隐作痛,这会儿只想快点回去检查一下伤势。
周秀红见他这副疲惫的模样倒是没再刁难,但却话锋一转,说出更为大跌眼镜的话。
“其实你去做这行也可以,但钱是不是太少了?这月生活费比上月还少了几百,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所有的钱都给你了,”乔若安疲惫地解释,“上月有考试,我请了几天假,所以……”
“请假?”周秀红再次冷笑,“就你那次次垫底的成绩,还用得着复习?”
乔若安抿了抿唇,原本还想忍一时风平浪静,但听母亲这么说,积压了一整天的负面情绪终于还是决了堤。
“我出去打工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乔嘉礼,为了这个家,如果我能像他一样每天安心学习,成绩怎么可能这么差?”
乔若安还有个亲生弟弟叫乔嘉礼,比他小一岁,今年读高一。
当年乔父乔母刚生下乔若安就发现了他的异样,但因为乡下信息闭塞,医疗水平又不发达,夫妻俩并没有及时将乔若安送医,反而抓紧时间怀二胎,生下乔嘉礼。
乔嘉礼出生那天,阴沉许久的天空忽然放晴,看着健康可爱的小儿子,乔父乔母大喜,为他取名“嘉礼”。
嘉礼嘉礼,上天给予的最佳礼物。
乔嘉礼的诞生让夫妻俩重拾希望,故而对他十分偏爱,明明两个儿子只相差一岁,但却教导乔若安要处处让着弟弟,有什么好东西都要先紧着乔嘉礼。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直到乔若安迎来青春期。
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脆弱,认知在各种思想观念的冲撞下愈发清晰,懵懂的乔若安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父母眼中隐忍的好哥哥,而是乔家的弃子。
一枚彻头彻尾的弃子。
没有人在乎他的想法和感受,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为乔嘉礼而生,而他只能通过不断榨干自己来换取微小的利益。
乔若安也想过反抗。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性格早就被生活磋磨得卑微软弱,就像失了羽翼的小鸟,再也没有飞翔的能力。
“好啊,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没想到一向乖顺的大儿子会突然反抗,周秀红气急败坏,揪住乔若安的耳朵狠狠一拧。
剧痛让乔若安眼前一黑,差点儿两腿一软跪在地上。
“要不是因为你身体畸形,性格孤僻,我们至于天天被人家笑话?”
“我告诉你乔若安,你现在做的这些根本不是什么贡献,而是赎罪,赎罪懂吗!”
周秀红扯着嗓门,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像尖刀一样狠狠扎入乔若安的心脏。
第八章 心理医生
黑色轿车一路前行,返回到豪庭门口停下。
唐广军拉开车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坐上副驾,一边搓手一边道:“嗬,这天儿可真冷,还没立冬呢就给我冻够呛……”
顾矜北:“都解决完了?”
“嗯,都完事儿了,杨帅那狗逼被我扒光衣服扔到大堂,一群人正围观呢。”
“白天那几个人的手机也都处理好了?”
“这个得问江燃,”唐广军把脸贴近出风口,“他说在不接触对方手机的情况下黑进系统需要时间,但明天之前怎么也能搞定了。”
“哦对了,还有心理医生那事儿……”
“我帮你打听过了,宁城确实没什么靠谱的心理医生,要不还是找你小叔吧。”
顾矜北没接茬,指腹轻轻摩挲手机屏幕。
他小叔顾景行今年二十八岁,是业内挺有名的心理医生,虽然从业年限不是很长,但凭借英俊帅气的脸庞出过一次圈,当时还在微博小火了一把。
论专业能力,顾景行发表的论文拿过不少奖,医治过的病人也对他盛赞有加,去年还创办了一家舞动治疗机构,如今在宁城经营得风生水起。
按理说顾矜北想找心理医生,顾景行一定是最佳人选。
可他偏偏跟这位小叔有点“过节”。
顾矜北上小学的时候,顾景行读高中,有次暑假顾氏接了个大项目,需要顾父顾母亲自出国对接,妹妹顾晓南又要去参加夏令营,夫妻俩怕顾矜北无聊,就把他送到老宅住了两个月。
那两个月里,顾矜北几乎每天都在跟顾景行“斗智斗勇”。
三明治里突然多出狗粮,果汁里突然多出芥末,枕头下面突然多出一把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