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问问,江陵是什么样子他们做父母的不清楚吗,为什么要把他逼上绝路呢?
可我没有说出口,江陵没有责怪自己的父母,我也没办法替他责怪,他说了要让我视他们如双亲。
他们没给江陵活路,可我得给他们一条活路。
江爸爸看着我,估计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哭起来引得周围的气氛都伤心了起来,“小谢,你知道江陵为什么自杀吗?”
我看了看远处,声音格外冷淡,“谁知道呢,等他托梦告诉我吧...”
他们愣了愣,惊愕地看着我,大约是觉得我这话说的不友善。
陈念把我推到了身后,“叔叔,谢老师是伤心过度,不是有冒犯的意思。”
“我知道,他和江陵最要好了...”
我伸手,感觉雨停了,伞沿边的雨落在了我的手上。
把伞收了起来,我抬步往前走了走,手里拿着插在口袋里的一支白色的玫瑰花。
我把花放在了他的遗像旁边,这里已经有了很多花,没有一朵胜得过江陵。
我转身走了,没再看他。
我的表情看上去实在冷漠,一点也不像伤痛的旧友前来吊唁的样子。
那是因为我知道,作此悲态已经无用。
我们已经失去江陵了。
永久的。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后座一言不发,江陵一走我感觉精气神都没了,提不起精神也没有做任何事的欲望。
这样的状态不好,夜深难挨的时候,我都会逼着自己想秦未寄。
我要是出事了,也别想让秦哥活了。
想到这里,才能有生活下去的浅薄欲望。
路过好几个地铁口的时候,都簇拥着一群人,我没打算为这事分神的时候,就隐隐约约听到她们举着牌子在喊,“千里江陵,人间风光。”
我让陈念停了下来,侧头看了她们一会儿,牌子上写着,“反对网络暴力!”
“让她们回去吧。”
陈念回头看向我。
我这些天难得有了些动容,“告诉她们 ,我会给江陵讨回公道的,让她们别白费功夫了。”
陈念点了点头,下了车朝她们跑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她们都回头朝我看过来,隔着绿化带朝我鞠躬。
是我该朝她们鞠躬的。
是她们让我记起了,我不能这样消沉下去,我还有事没做呢。
车开到风华里的时候,我醒了过来,我己经几天没睡过安稳的觉了,这会儿醒来满头的汗。
陈念看着我犹豫道,“谢老师,等会儿再下去吧...”
我睁开眼睛,“怎么了?”
她没说话,看向了车窗外面。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门口的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胸口别着一朵白色的菊花,一看就是刚从江陵的葬礼上过来的。
穿着的再得体,也能看得出来整个人的颓废。
我慢慢的摘掉了手上的手表,慢条斯理的解开袖扣,把袖子向上折了折。
“谢老师,你别冲动。”
我打开门下了车,径直朝他走过去,一拳打在了周吝的脸上。
他没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几步。
他要是还手我一定打不过他,但是他没有还手。
我抓着他的衣襟,一拳一拳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我再往前的时候,陈念已经下车拦住了我,“谢老师,别动手...”
我满眼猩红,看着周吝就看到那晚江陵绝望的眼神,我感觉心像被撕碎一样的疼,“你还敢来?!你怎么不去死呢?!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陈念抱住了我,哭着朝周吝喊道,“你快滚!”
“死的的确应该是我…” 周吝没有走,用手轻轻蹭去了唇边的血迹,漠然看着我,“江陵的遗书呢?”
我冷笑一声,怒意被激化,眼神变得可怖,“你也配要江陵的遗书?”
他执拗的看着我,“我不要,我就看看。”
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了作恶的心态,低沉的声音像蛇信子一般摄人,“你别想看到他的遗书,我实话告诉你,他没为你留下一个字。”
“不可能。” 周吝微微抬头,声音淡漠,“他放不下我。”
我看着他,可悲地笑了笑,“他什么也没留给你,财产归了父母,房子归了我,猫也托付给了我,他连一句话都没留给你。他死的时候谁也没放下,唯独放下了你。”
周吝脸色变得苍白,执意道,“不会的…”
“江陵跟了你十几年,青春都在你身上耗光了,到最后做的却是别人的替身。周吝,你要是对江陵有过一点点的恻隐之心,也不至于...” 我咬了咬牙,把哽咽声咽了回去。
“什么替身?” 周吝抬头看向我,“什么叫做了别人的替身?”
“你死了以后自己去问江陵吧。” 我冷漠的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不对,你配见他吗?”
“我配吗?” 他忽然红着眼看向我,“你知道我给江陵铺了多少后路吗?我赌着星梦的前途也会保护他的,他为什么不能等等我呢?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放任过网上对他的舆论,他为什么不信我呢?”
我冷笑的扯了扯嘴唇,“你以为江陵有命等得到你的锦绣前程吗?江陵给星梦卖命了这么多年最后你们说抛弃他就抛弃他了,你让他信你?他但凡要是觉得还有一点希望用得着死吗?周吝,别他妈给我这会装深情,江陵就是你害死的,你得记好了。”
周吝呆愣的看着我,绝望的后退了两步。
我侧身看向他的时候,他放在身侧的手都在颤抖,整个人的风华被一瞬间抽干了。
“你好好活着,别去脏他的黄泉路。”
我进门看向院子里的几棵竹子在晃动。
我心里一痛,江陵的爱怎么就非得死了才能得到回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