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枫叹着气,把外卖放在桌上后走到他身边,问道:“有头绪了吗?”
陆泓溪没回头,他又抽了一口,把那股缭绕的烟雾都呼出来后才道:“没有。”
“其实我刚才想了想,最有可能的还是之前跟我们抢面料的林鸥。那家伙做生意没品不是一两天了,还是报警处理吧。”
叶枫分析的事之前也是陆泓溪的猜测,但在下午跟丁澜通过电话后,身为律师的丁澜则提出了另一种看法。
如果林鸥真要报复,完全可以等这批白鹭纱用到礼服上了再毁坏礼服,何必现在做的那么显眼,让人一下就能想到怀疑对象?
要不是林鸥,又会是谁呢?
现在报警把事情闹大了,无论对轻黎还是“王尔斯”都有不可逆转的影响,他还是要慎之再慎的。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他说道。
“好。“叶枫关心地看着他:“你一天没吃东西了,先趁热吃点再想。”
办公室的灯亮到夜里十一点多,陆泓溪把有关系的人都找了一遍,电话打到手机发烫了也没找到可以用的白鹭纱。
他的头一直很痛,这样坚持下去没意义,于是先回去休息。
到家的时候黄晟业不在,他让保姆秋姐做了碗面吃,洗完澡后上床去躺着。由于记挂着这件事,他辗转反侧,不知过了多久又收到郑卓廷的微信。
中午郑卓廷发过消息给他,问他起来没有。他回了有事在忙就没顾上了,郑卓廷也没再找他,直到现在才发了句【睡了吗?】
他没心思回,倒是那边又接着发来:【昨晚跟你喝酒的那家店叫什么?环境挺不错的,我有朋友听完了很想去看看。】
他点开键盘,把那家店的名字输入进去。
现在都快三点了,郑卓廷发了个哈士奇看着你的傻表情过来,道:【你这作息不行啊,老是熬夜。】
他本来没什么心情的,在看到这只哈士奇时想起它是前段时间风靡各大群的表情包,那傻兮兮的样子实在逗人发笑,于是回道:【你还不是一样,老是半夜三更找人。】
“生活不易啊,我爸最近不太管公司的事了,所有担子都我扛着,哪能轻松睡得着。”
郑卓廷回了条语音过来,还带着无奈的口气。这话让陆泓溪想起了另一件事,便也按住语音问道:“你家的生意都在外面吧,这次什么时候走?”
“干嘛?要给我践行?”
“昨天挺麻烦你的,是该请你吃顿饭致谢。”
尽管没想起昨晚的细节,但陆泓溪猜到应该是郑卓廷把他弄到酒店房间的,请人家吃顿饭也是应该。
“多大点事就要致谢了?”郑卓廷不满道:“我没打算那么快走,可能会把大部分生意转回国内。”
看着被柔和灯光沐浴着的玫瑰吊灯,陆泓溪翻了个身,却瞥见床头柜上放着的泡腾片。
那是今早郑卓廷留给他的,喝完以后确实没那么明显的不适症状了。
他不知道郑家做的是什么生意,还是按住语音键道:“其实现在国内的环境不输外面,政策也比以前有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以开口。”
“暂时不需要。”郑卓廷的语气很轻松:“不过有时间的话可以经常出来吃吃饭,多介绍几家像昨晚那样的店给我。”
陆泓溪笑了笑,回了“没问题”后就收到郑卓廷的一声“晚安”。
他也回了“晚安”。放下手机后,许是被郑卓廷的闲聊打乱了情绪,虽然心情还是不痛快,却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
他关上灯睡觉,第二天继续想办法,只是依旧一筹莫展,于是第四天的清早,他换了身运动装,开车去了京郊的长城。
这是他多年来的一个习惯,当有压力或者困难无法排解的时候,他就会去爬长城,借着攀登的过程来释放压力,调整心态。
他避开游客多的几段景点,去了一段陡峭惊险的野长城。把车停好后就拿上登山杖和水,沿着之前走过的山路往上爬。
这段野长城年代久远,因为一些原因没被纳入保护范围,有不少地方都陡峭难行,不过倒成为一些登山爱好者的圣地。
陆泓溪来过很多次了,对这里的路况算是熟悉的,爬起来并不难。但在他爬到一半的时候手机响了,是黄晟业打的。
那天争吵过后黄晟业再没回过家。他已经麻木到不在意了,只是丁澜说黄晟业那边对发过去的离婚协议不予理睬,这事还得他再沟通看看。
他站在一处台阶上按了接听键。
“老爸让我亲自通知你今晚回去吃饭,你五点在家等我,我去接你。”
他面无表情地继续往上走:“不必了,我自己会过去。”
“陆泓溪!你就不能配合我一次吗?”黄晟业就像点着的炮仗,一下就炸了:“离婚是好事?我跟你结婚才一年,就算你不管自己的名声也要顾虑我爸吧?”
“当初他可是无条件接受我跟你在一起的,对你比对我还好!现在他身体越来越差了,你反而要做这种伤害他的事。你的良心被狗啃了?!”
自从上次吵架后,黄晟业对他的态度更差了,现在两句话说不拢便大声呵斥过来。这样的对话让他这几天本就压抑的心情变得更糟糕,气得他没顾上脚下,直接对电话那头的人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讲良心?你爸的病没有你的功劳?你问问自己,结婚才一年出轨了多少次?现在来做什么孝顺儿子?”
“我出轨是不对,可你想过自己尽了本分没有!你跟我结婚后有几次满足过我的?要是你能像外面那些女人一样主动,我用得着去找别人?!”
估摸着黄晟业又在黄日贤那受气了,这会儿吵起来居然比上次说得还肆无忌惮。陆泓溪从没被这样羞辱过,而黄晟业口中所指的他不主动,不过是说他在婚后的头三个月因为忙碌,在那件事上经常力不从心。
如果这也是活该被出轨的理由,那他真觉得已经没必要再沟通下去了。
他努力克制着情绪,用平静的语气道:“今晚我不会过去,离婚协议你不看没关系,明天我就递交法院申请。”
说完后他按了挂机键,在结束之前还是听到黄晟业恼羞成怒的脏话。他觉得疲惫极了,胸口那股气就像要变天时风云涌动的强气流,压得他心脏一缩一缩地疼。他不禁捂住胸口,弯下腰想要缓缓,手里的登山杖却在这时没拿稳,身体也晃了晃,忽然往后倒去。
他蹲在台阶上,身后是陡峭的落差,这样摔下去可是要命的。好在他临危不乱,凭着以往的经验硬是抠住一道石阶裂缝,这才稳住了,但登山杖掉到了下面的平台上。
他惊魂未定地往身后看,等到冷静下来才发现除了双手十指不同程度的出血外,右脚踝也扭了,在他检查的时候已经肿起来了。
这段野长城在节假日里来的人就不多,平日更少见了。他前后都没人,便拿出手机打给叶枫,电话被转到了留言信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