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了拨额前的刘海,他靠在墙上听李顿的助手问他明天方不方便,李顿想跟他吃顿饭。
他说方便,助手就和他确认了时间,定好明天中午吃海鲜。挂断电话后,他想到露台去,却瞥到郑卓廷捡起来放在茶几上的黑玫瑰。
99朵黑玫瑰的体积远不是一般花束能比的,几乎占满了整个玻璃茶几。这也让他想起了郑卓廷离开的第一天,送给他的第一支黑玫瑰。
他看向了二楼的床头柜,这个角度看不完整,但是昨天晚上收到的十五支玫瑰都插在花瓶里,代替郑卓廷陪着他入睡。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习惯是和这个人有关的了。
如果刚才那通电话没有打来,现在他们是不是已经在床上了?
然后呢?
他们会顺利地进行下去吗?
还是说关键时候郑卓廷发现依然接受不了?
闭上了眼睛,冲动过后的理智如一条冰冷的蛇,将心脏牢牢盘住。难受的感觉也像海水淹没了岸边,让他有了窒息的错觉。直到落地窗的门被人再次推开,他睁开眼,看到了朝他走来的男人。
他和郑卓廷对视着,直到这人走到面前,自然而然地抱住他的腰,又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问道:“是不是电话说了什么不好的事?”
他摇着头,想要推开郑卓廷,伸出去的手都抵在那人胸口上了,却没办法用力。
他的迟疑看在郑卓廷眼中,郑卓廷又问道:“在想什么?”
陆泓溪低下头来,浓密的睫毛挡住了眼中的情绪。其实他们应该好好谈一谈的,不管结果怎样,都不应该这样继续下去了。
如果不行,那就在最后的错误没发生之前停止吧。
他抬起头,对着郑卓廷道:“我们谈谈吧。”
望着那双恢复了平静的眼眸,郑卓廷放开他,回答道:“好。”
外面风大,郑卓廷想坐在沙发上谈,陆泓溪却想吹吹冷风让脑子更清醒些,郑卓廷只好去给他拿了条厚围巾系上。
看着远方依旧灯火璀璨的悉尼港,陆泓溪蹭了蹭脸颊边的羊绒围巾,不知是不是身边有了这个人的缘故,明明是同一条围巾,今天他却觉得很暖。
郑卓廷和他一同眺望着悉尼港的夜景,等了一会儿后没听到他说话,便问道:“想谈什么?”
他转过来看着身边的人,开口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停顿,然后才问:“你有没有想过,你最近做的这一切可能都只是冲动?”
郑卓廷猜到了他想谈的是这个,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想过。我想过很多次,甚至还避开过你。”
那双眼睛诚恳地看着他,在‘避开你’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陆泓溪的心脏仿佛紧缩了一下。
“那段时间你也在避开我。”郑卓廷继续道:“我以为真的是我们过度接触导致的错觉。直到后来你去了罗马,看到你的朋友圈发着我没见过的照片,那时候我才明白过来不对。”
郑卓廷又牵住他的手,指腹轻抚着他的指尖:“我不该拘泥于性别的可能性,也不该以这个作为理由来否定。所以你也不该再拿这点来怀疑我。”
把他的左手抬起来,郑卓廷在那只白净的手背上轻轻吻了下,然后用这个姿势抬眼望着他:“我是认真的,也想得很清楚了。”
“我想跟你在一起,想像刚才那样吻你,抱着你,和你做更多亲密的事。”
这段不能见面的日子里,这番话在郑卓廷的心里来来回回不知过了多少遍。其实在他到后台去送花的时候就想说了,不过那时被陆泓溪的眼泪扰乱了心神。
他的一连串自白说得陆泓溪一个字也接不上,只能怔怔地望着。直到他又伸手把自己拉到了怀里,陆泓溪才反应过来,推了推他道:“等下。”
郑卓廷没有松开手,只低头看着怀中人。
他们的距离靠得很近,近到郑卓廷的呼吸都落在了陆泓溪的嘴唇上。陆泓溪别开脸,没有开灯的露台替他掩去了脸上的红霞,却抹不去他不自然的眼神。
他僵了片刻,道:“想是一回事,做又是一回事。你没有试过,光靠想象都是美好的。”
郑卓廷笑了起来,似乎他说了多好笑的话,居然越笑越开怀了。
陆泓溪不知道这人在笑什么,刚想问就感觉到他靠近自己耳畔,故意压低了嗓音:“你说的做是做什么?是跟我到床上去打架的那种做吗?”
没想到郑卓廷会在这种事情上用玩笑的语气,陆泓溪都愣住了,可还不等他做出反应,郑卓廷的语气就恢复了严肃:“我当然想过。你以为我真的只靠满腔爱意就冲动的不管不顾了?没有想清楚,我怎么敢打破我们之间的关系?”
郑卓廷放开他,诚恳地道:“泓溪,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是既然走到这一步了,既然我们彼此都有感觉,都不舍得分开,那为什么不尝试一下?”
“一段感情能够走多久取决于双方的付出和努力,不能因为害怕有一天会失去就放弃开始,那是本末倒置的。”
“我们试试吧,好吗?”
面前的人用殷切的眼眸凝视着他,用温柔而恳切的语气征求着他的同意。
一阵海风呼啸地吹过,他下意识地看向风来的方向。
悉尼港上空的射灯穿透了厚重云层,在天幕间投射出一道彩虹。这不是他听过最浪漫的告白,却是最让他心动,最无法自控的一次。
是啊,郑卓廷都说到了这份上,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这个人这么努力地想要让他知道心中的想法,这么认真地对待他们的感情,他还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许是冷风吹久了,他的鼻子忽然有点堵,手脚也有点不听使唤。他抬起手臂抱住郑卓廷的脖子,在这人微讶的神情下主动送上自己的嘴唇。
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去想了,他只想接吻。
跟郑卓廷接吻,跟这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人做最想做的事。
郑卓廷搂紧他的腰,重重碾压着他的唇瓣,勾着他的舌头粗鲁地掠夺着,吻得他站都站不稳了,只能紧紧攀着这人的脖子。
他不是一味承受的性子,所以在感受到心上人激烈的索取时,他也想要这个人的一切。
一方小小的露台上,两道黑影就像沙漠中渴了许久的人,终于在对方身上找到了甘霖雨露,纠缠得越来越激烈。直到被拥抱的那个忽然感觉到一阵晕眩,手臂也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