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门的那一刻，那双凌厉黑眸中的柔情尽数褪去，只剩一片冰冷，甚至带了些狠绝：“让你查的人怎么样了？”
Tony拍过去一份档案袋：“是因为这个人？”
闵舟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那厚厚一摞纸。
认识这么久，Tony对他的行事作风也算了解，最不能碰的软肋差点折了，他没道理放过那个人：“你想动这个苟勋不难，他家里做生意的，有点小钱。”Tony顿了一下，“不过他有个老丈人，市里正厅级的……”
“这么厚的开房记录，还有差点把人玩儿残的案卷记录，他是眼瞎么？把女儿嫁给这种人？”看到那斯斯文文的照片时，闵舟有些了然，“还是说…这人外表太有欺骗性？是时候拯救一下失足少女了。”他把资料放回了Tony手中，“原样的资料发一份给他老婆和老丈人，另外，告诉他，他的好女婿今晚强.暴未遂！如果他想包庇的话，我不介意把这份资料多印几份给他的同僚传阅观摩。”
听到那个字眼，Tony惊得瞪大了眼睛，来的时候，他只知道陆尧是很严重的过敏反应，刚刚看到他脸上的伤时，也有过很多种猜测，但万万没有想过这一层，他思考了许久，问道：“你……报案了吗？”
闵舟摇头，看了眼病房内：“这个罪行即使已遂也判不了几年，这事儿闹大了对陆尧反而不利，好在现在他没什么大事，我打算私了。”
“私了”这两个字可轻可重，但他确定，闵舟的这个私了，绝对不是那些纨绔子弟想要的私了。
闵舟想了想，又把那叠资料拿了回来，抽出了案卷记录，手指在受害人那一栏点了点：“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
Tony随口应着，看着厚厚的开房记录，不禁啧啧感慨：“这家伙肾可真好。你看这去年一年就……咦？这个记录到去年就锐减，我记得他是去年结婚的吧？”他唰唰翻回首页，对比了下日期，“还真是啊！看上去好像结婚之后突然就从良了？”
闵舟眸色一紧，拿过记录仔细对比了片刻：“查查他这两年的出境记录，狗如果能改得了吃屎就不会出这种事了！”
Tony立刻明白了他的想法：“好，我去查，你这几天好好陪陪他，工作我都帮你往后推了，不过不能推太久，你也知道，剧组其他人没多少戏份，都等着你呢！”他拿回档案袋，“这个人交给我吧，你就安心歇几天。”
闵舟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谢谢。”Tony最近为他操了多少心，他都看在眼里的，该做的，不该做的，他全做了，而且从来没让自己失望过，是该给这全能的经纪人涨涨薪水了。
Tony不甚在意地摇了摇头：“那媒体那边怎么说？”比起“私了”，这才是当下迫在眉睫的事情，“而且，医院的视频一出来，陆尧的粉丝都挺担心的。”
“对外就说食物过敏吧，现在已经没事了，让他们不用担心。”他想了想，又说，“至于我跟他的事，我自有打算，先不作回应。”
Tony没有再多说什么，只默默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聊表安慰。
是夜，无月无星亦无风，Tony走后，整个世界似乎静止了下来。唯剩橘黄色的路灯，倔犟地穿过层层高楼，用稀薄的温暖，将床上团成一团的人拥在怀里。
闵舟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床上的人，指尖轻轻抚过他不安的眉峰，红肿的脸颊，结痂的唇角。他知道，他的身上还有更多的伤痕，更多自己看不到也抚不平的伤痕。
从急救室出来，陆尧的意识就一直不太清楚，到了病房的床上，也一直昏昏沉沉的。当闵舟帮他脱衣服换病服时，他却突然噩梦惊醒了一般睁开眼，眼神慌乱而又脆弱，他说：“不要。”
那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胶着喉间的血，每一个字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
几乎是一张口，闵舟就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也几乎是一瞬间，闵舟就仰起了头，过了许久，才逼下了眼中汹涌的湿意。
他喂了两口水，然后又像前一晚那样，安抚着，哄着，骗着，帮他换好了衣服，再将人哄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