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此应话,忽而站起身,走到桌前。
然后他取出一册书卷,将它放在桌上,撩开衣摆顺势坐下。
朱子平的目光定定落在那册书卷上。
朱子平道:“这就是不识卷?”
薛兰令道:“自然,这就是不识卷。”
朱子平问:“薛教主当真对称霸武林毫无想法?对修行这等功法,半点儿都不心动吗?”
薛兰令懒懒应答:“这种有趣的事情对于我来说是无趣。”
朱子平道:“薛教主不会反悔?”
薛兰令道:“若非朱盟主倾情相助,让我得以借着无瑕剑的名头行走江湖,这个时候,我应该还是在禁地之中不见天日,也不知什么时候方可离开大漠。”
朱子平呼吸一滞,道:“薛教主言重了。”
薛兰令道:“哪里言重呢,朱盟主是个有野心的人,你送我见蔚飞白,守在屋外等我取了他的性命,又能装得那般痛彻心扉、肝肠寸断,真要说来,没有朱盟主如此动人的表演,江湖各派还不至于以这么快的速度覆灭我飞花宗。”
“都是朱盟主的功劳,”他这般笑说,“朱盟主想要做这武林盟的盟主,想要得到不识卷这天下最霸道的秘籍,我既没有不愿意的道理,也不可能会反悔。”
朱子平便问:“不知薛教主还想要我做些什么?”
金骨扇缓缓打在桌上。
和着屋外狂风,正如震石碎玉,又脆又沉。
薛兰令幽幽道:“接下来的事情,一如我最初向朱盟主说的那样。只要能让全天下的人聚在一处,那我想做的事情,就必然会成功。”
朱子平道:“我有一事不解。在中原地宫时,薛教主就应当可以说了。”
“错,”薛兰令抚着扇面浅笑,“八大门派还没有到走至绝路的时候。唯有让他们知道,只能在我的身上寻到不识卷的下落,他们才会发了疯一样做我想要看到的事情。”
“在此之前……就让他们多发一会儿疯。”
他说罢,合上扇子,起身欲走。
朱子平叫住他:“薛教主,我其实很佩服你。”
“哦?”
朱子平道:“你用无瑕剑当借口,能可从大漠里离开。又能让无瑕剑为了你担下盗取秘籍的罪名。设局落子能到如此境地,堪称绝世。”
薛兰令侧头看他。
“这是当然,”薛兰令说,“正如朱盟主为了这武林盟的权势,敢于与我做这交易,由我取走蔚飞白的性命,你我野心不在一处,却是同样不择手段的人。”
“谁又能够想到,和蔚盟主情同手足的朱子平,竟一天,一秒也等不及,想要坐到自己师兄的位置上。”
朱子平眉峰一动,大笑出声。
朱子平道:“薛教主说的极是,谁都说只要蔚飞白死了,我就能继任武林盟的盟主,可蔚飞白什么时候会死呢?我等上十年二十年,等到蔚飞白死,那时我也老了。”
“所以蔚飞白要死得早一些,死得快一点儿,”朱子平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这样才能在我年轻之时,坐上他的位置。”
教主说话十句九句都是假的,有些时候又挺真的,反正教主说的话听听就好,要看教主做了什么事。
就像谷主从来不认为教主不喜欢小翊,他就知道教主是个谎话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