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兰令道:“两年前,我见庵主,问,若是有朝一日,神佛不佑,庵主将会如何。”
“庵主说,那便是桥归桥、路归路,报应当至的时候。”
洪念巧的双眼已是满布血丝。
无人知晓。
她在两年前遇见过那位少年之后,那心魔就似有了契机趁虚而入,日日夜夜,千百种折磨。
薛兰令此时方道:“……原来忘记对庵主说了,那时,我就已经给您下了蛊。”
洪念巧瞪大双眼。
她怒喝一声:“你!”当即气血翻涌,喷出一口污血。
薛兰令身形未动,那血污正正洒在他身前,却也不曾沾在他衣摆之上。
他依旧温文尔雅,语调温柔:“在下,重山门薛兰令,谢过两年前庵主为我解惑。若无庵主,今日,欲求飞花天地行,还无一人大成。庵主,这可是您的大功德。”
洪念巧一声惨哼,枯瘦的手指紧紧捏住洪玉泉的手腕,良久,她震喘道:“……你恩将仇报!”
薛兰令道:“这如何能说是我恩将仇报?这分明……是一报还一报。”
话语落下,三秋楼里骤然刮起一阵冷风。
教主老骗子了,嘴上说自己被囚禁了七年,实际上一直偷偷摸摸去中原。
为了走到现在把整个飞花宗都献祭了,谁不说教主是个狠人。
第九十八回
这风来得奇怪。
好似它就是循着薛兰令的话音才吹来一般。
两年前,洪念巧在五蕴庵中,遇见过前来避雨的薛兰令。
那时的少年郎正如现在一般,像个温润君子,持礼谦逊。
她给他解了惑,却没能认出他究竟是谁。
直到如今。
三秋楼前,彼此重逢再见。
风一停,忽而又起嘈杂的喧哗之声。
人群中不知谁起头喊了一句:“这个重山门,是什么?”
自此洋洋洒洒的,尽是众人的言语高声,或长或短的,都在说一件事情。
“重山门,不就是那个七年前突然成了魔教,被武林盟和八大门派联手剿灭的门派吗?”
“对,这件事情我也记得,当时说,重山门明面上是武林正道,实际上背地里却在做魔教才会做的事情,还是白阳山庄的黎庄主发现了他们的秘密,才让重山门这个魔教没有壮大起来。”
“而且当时重山门可是一夜覆灭,没有惊动其余任何门派,等大家发现的时候,重山门已经是人去楼空,屋倒墙塌,成了一座废墟。”
“……对了!说起来——现在我们所在的三秋楼,不就是从前的重山门吗?”
这些声音如海浪拍岸,一声高过一声,一重胜过一重。
昔年种种,由八大门派起,自武林盟而终的传言故事,此刻又响彻江湖。
然则,有些东西,却已无形中改变太多。
若说七年前,八大门派与武林盟同时作证,言说重山门乃是一门魔教,无人质疑。
放眼现在,桩桩件件重新提及,便不如往日,更引来无数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