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了宋晏卿的目光中所包含的东西,左贤王残忍地笑了笑,一手抓起苏奕靠在自己胸膛上,悠悠地道:“我倒是不怕死,可你就不一样了,对吗?你怕的是他会死掉,你怕极了。”
宋晏卿紧紧握着缰绳,这世上什么事都无法让他动容兴怀,唯有心爱之人。他什么话都没说,紧紧盯着左贤王的手脚,以便于对方在做出什么行为时,他能及时反应过来。
“说来也奇怪,我之前明明喂他吃了解药,可他最近却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兴许是没能见到你,所以犯了心病吧?”左贤王垂头挑了下苏奕尖瘦的下巴,看见对方眼睛只是微微打开,面色白白的,好像快要没了生气,一动不动静静地被自己揽着。
——其实苏奕也很想抬首,看一看下方的宋晏卿,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什么情况,周遭发生的事他也能听清楚,奈何他此刻已做不到了。
“你看他的样子,多可怜……哈,别用这么可恨的眼神看着我,你不是想救他吗,那就一命抵一命,如何?”说着,左贤王从腰间抽出短刀,很随意地抵在苏奕的脖颈上,甚至故意在白皙的皮肉上划出血痕。
下方的翎军也看着这一切,有人提议直接冲上去,但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轻举妄动。
“你现在已经是败兵折将,做这些有何意义?”于非沉沉地道。
闻言左贤王怔愣几秒,很快便又恢复到那副狂气跋扈的嘴脸,他将刀刃又往里压了几分,苏奕的眉头紧皱,却连痛息声也无法发出,脖颈流出血来,淌入他的衣领间。
宋晏卿的瞳孔缩了下,从马鞍上的夹袋中取出弓箭,手指微颤,却紧紧握着,力度之大,近乎要将其捏碎掉。
看见对方这幅反应,左贤王显然愉悦极了,他附耳在苏奕脑边:“你看,他好在乎你……想让他表现得更明显一点吗?”
苏奕的身体一颤,颈间的刀刃更加深入了,刺破皮肉,划出鲜血,尖锐的痛感侵袭大脑。
突然,左贤王握着刀柄的手松软,好似浑身脱力,他急喘了两口气,发觉胸腔内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感在渐渐的漫延加重,连呼吸都牵扯着剧烈的疼痛,心口隐隐浮出胀破感,想要伸手去死死抓住。
这是怎么回事……左贤王不禁睁大双目,他揽着的苏奕却发声了,声音微弱却充满冷意地说:“那一天,我的确吃了你给的解药,但后来我又用你刺伤翎帝的,那把淬了喀斯毒的断刃割破了自己的掌心,于是又中毒……”
“晚上时,我手上的血沾在你胸膛上……”
喀斯引起的剧烈疼痛让视线都快模糊,左贤王一字一字的听完,想要大笑,下一秒,一支利箭飞来,直直刺入他的手臂,握着的短刃掉在甲板上。
左贤王神情阴冷,一咬牙,勒着苏奕走到甲板最外沿的高台上。宋晏卿似乎察觉出了他的意欲,于是收回方才拉开的弓绳,快速向前移——
“宋晏卿,我杀不了你。”
左贤王突然脸色沉寂,手收紧让苏奕更加挨近自己,然后又说了一句:“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
话毕,他在宋晏卿的目光之下,挟着苏奕一起跳入到下方浮着炮火浓烟的海水中,顿时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