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其实，江彧知道自己并不是
第一次见到这个少年。
在两个星期前，对方就搬到了自己所在的出租公寓。
两周前。
——作为人类生态模拟区，19区的生活环境简直烂透了。
毫不夸张地说，江彧确信自己一天能抱怨至少二十四小时，一刻钟都不带停那种。
舞厅只有白天的时候才会关门。他想休息，没用。楼下的阿姨们该开始扯皮了。
到了晚上，那就更不用在乎楼里还住了几个大活人了。
分贝直接拉满，又是“跟着我的节奏动起来”又是“尖叫在哪里”。
联络巡警也没什么用，考虑到这些兔崽子都是未成年。没有双亲，也没人乐意管教，事情大多不了了之。
江彧顶着快挂到嘴角的黑眼圈，面朝太阳快下山的日头，抱着工厂日结的一信封纸钞，一路打哈欠往回赶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自己到底能睡多少个小时。
他算是D-2171工厂的正式员工，只不过，他们这个工厂，随时都可能被监察人员查封。
因为他们表面打着海淘的幌子，背地里专干些仿冒名画和倒卖勾当。
从工厂到他家，大概要三公里，路上没有公交车站。由于地处郊区，先前建的厂房拆了大半，放眼望去，简直要命的荒凉。
方圆百里，连一条狗都见不着。
路又远，磨得他鞋子都穿底了好几双。可他心疼钱啊，只好拿502粘一粘，将就着上了脚。
江彧一边犯迷糊，一边心烦意乱。
前几天周六，舞厅里刚出了一桩杀人案。警察赶到的时候，已经在厕所隔间发现了十几具尸体。据说是睡眠障碍的精神病干的，那人直到现在都还没抓到。
其实，在出租屋周围发生杀人案，大伙都司空见惯。
出租屋的租金很便宜，还不需要定金，用不着签有的没的合同。
房东也属于只要按时交租，就不会跑来打搅的类型。
所以，这里时常会有一些危险人物出没。就连尸体，也基本都是切碎了，装箱子里运出去的。
要想在这种环境下活到老死，首先就得学会安分守己。
要知道，他们这个19区，可是出了名的公共厕所撒泡尿都能撞上刑事案件的。
当然，作为知名的犯罪圣地，也不乏外出觅食的纨绔之流。
他瞟了眼街对过一直停着的那辆红色超跑，宽体和尾翼都进行了改装，光看外观就知道价格不菲。整条街上，就停着它一辆。估计是哪家富二代刚提的新车。
车身上下晃动，连刹车灯都忽明忽灭，不用想都知道，那里面肯定在激情鏖战。
看这架势，里面的人还没注意到他。
他默默点了支烟，往经常去的大路上继续慢吞吞地走。
江彧仰头看着万里晴空，由衷地舒了口气。
信封的份量不沉，但好歹是大红票票。看样子，今天晚饭终于可以不用煮泡面了。
他才刚和车身错过三四秒，连晚饭的菜样心里都没个谱。
就在这时，身后就传出车门从里面推开的巨响。
机械轴受不了暴力的举动，尖锐地叫嚣起来。
完事儿了？
这么快？
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瞄了一眼。
只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被人一把推到了地上。
她没起来，双腿抽搐几下，整个人就不动弹了。
不对，什么红色连衣裙。那分明是淡黄色的——江彧的视线只是挪了一点，就瞅见女人的脖子被人像用指甲活生生撕开了一道大口子。
与此同时，跨下来两个骂骂咧咧的男人。
那两人头皮上纹着鹮，体格简直跟棕熊有得一搏。
光是看到纹身图案，江彧想也不想就有数了。两人是朱鹮科技的保安，这车应该是朱鹮科技的太子爷的。而太子爷还待在车里没下来。
要知道，朱鹮科技可是联邦数一数二的大财团，还有点政治背景。
被他们发现，脱层皮倒不至于，把全身的器官挖跑还差不多。
江彧头皮一阵发麻，立马戴上兜帽拐进右手边的巷子里。
巷子很窄，所以视线死角也多。只要走出五十米，就有一个U字型的拐角，那里是视野盲区。
只要能跑过这段距离……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大叔。”江彧听到后边有车窗摇下来的声响。接着，一个相当年轻的男声叫住他，像在对他的背影说话，“为什么要跑？是遇上了什么急事吗？有什么我可以代劳的？”
江彧被他问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敢回答，拽紧身上的外套拔腿就跑。
“……抓住他。”
他一边跑一边掏出手机，立马给警署打了个电话。
电话才刚接通，后面的脚步声就越来越近。巷子里的垃圾桶都被翻倒，恶臭的腐水几乎溅在他的腿脖子上。
【您好，这里是联邦
第十九区警备署，您有什么紧急情况？】
江彧几乎尖叫出来。
“桐春区781号大冠路，有、有人杀人！”
【有人受伤吗？】
“有，一个、一个很年轻的女人，我感觉她可能死了。”
【还有别的伤者吗？】
“暂时没有！不过很快就轮到我了！”
【行凶者在附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