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带回来?”裘世焕理直气壮,“反正不会死,等雨停了再说嘛。”
“你这孩子——算了。”
江彧连忙顶着越下越大的雨水跑出去,将浑身湿透的小家伙抱回帐篷。
好在小羊很配合,没有甩水,也没有踢他。江彧这才拿起一条一次性毛巾,甩到小家伙背上,用力擦拭着对方腹部和腿脚的湿毛。
裘世焕好奇地捏着耷拉下来的羊耳朵,看着小羊焦躁不安地蹬起蹄子,不断扭过脑袋拒绝的模样。
“大叔,它好像很不开心耶。它在跟我生气吗?我又没有做错什么,真是任性。”
“当然不开心啦。”江彧正在擦拭小羊的脖子,“你把它一个小家伙丢在雨里,还故意装作把它忘了。换你,你能开心?还大言不惭说别人任性?”
“啊!大叔为了一只又难看又笨的羊说我,我记住了。”
“行吧,你记着吧。”江彧笑着拍拍他的脑袋,“连别人名字都记不住的小家伙,我倒要看看能记多久的仇。”
-
毛发擦到半干后,小羊总算脱离了江彧的钳制,四蹄并用,欢腾地蹦跶两下。可小家伙还是不长记性,三两步还没迈完,又兴冲冲地调转方向,耷拉着舌头往裘世焕腿上踩去。
“大叔。”
裘世焕一把捏住羊耳朵,把憨头憨脑的小羊按倒在一堆湿毛巾里。
“嗯?”
江彧正脱去被小羊弄湿的上衣,露出结实的上身。
除去套头衫时,双臂自然摆出一个伸展动作,线条流畅的肌肉微微绷紧。
裘世焕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他情不自禁地夹紧膝盖。
固执的小羊最终战胜了一瞬的迟疑,但裘世焕没有再用强硬的力道拒绝它。
毕竟,这种烦人又弱小的生物并没有什么威胁性。
不经意间,就又被它舔了脸颊。
“大叔带了画架吧?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要不要打发一下时间?”
江彧看着他用食指逗弄小羊,只好俯下身去,一把搬出了防水包里的画具。
甫一抬眼,外衫已然褪下肩头,完美又性感的男性身躯一览无遗。
当对艺术的向往与灵感演化为情欲,这具肌肉分明,锻炼到挑不出一丝缺陷的身体,便不再掩饰那种攻击性。
同性之间的欣赏总是这样,直白而忠于欲望。
想着想着,江彧惊讶地发现,他的男孩似乎越来越蛊惑人心了。
那颗鲜红欲滴的禁果依旧高悬在枝头,伸手可得。
一次触碰可能换来一场旖旎的梦境,一次吸吮可能带来无上的满足。
当沾染颜料的画笔勾勒出腹肌鲜明的轮廓。江彧伸出手,按向那团尚未干涸的肉色颜料。
画上的人影微微颤抖,阴影又一次朝着别的方向伸展。
吻痕像生出了一株蔷薇,沿着脖筋一路生长,在锁骨与胸膛绽放,在肋部结出一个艳红的花苞。他忍不住抚上那株乱颤的花枝,大肆盛放的蓓蕾快要抵达哆嗦的腿肚。
指腹下,连同血管也颤栗不止。
江彧再也无法抵挡脑内汹涌的热浪。
他丢开画笔,按住了还没来得及调色的,少年腰上的一朵淤青。
-
那张画作黏答答的。
画框被一只大汗淋漓的手抓住,五指上的戒指亮得有些吓人。支角忽然剧烈摇晃起来。
颜料未干的油画用了很多手法来模糊暗部的轮廓,构成一种不定的虚实。
少年端坐在画布中央。直光在他的脸颊、肩膀与足尖形成近乎炙热的明暗对比,仿佛陋室透入的一缕晨光。
背景的色块由灰色构成,还没有经过什么细致处理,仅仅勾勒出一些模糊的几何形状。
新一轮的浪潮打乱了思绪。
在一道又一道狂浪打来的时刻,徒劳乱抓的手指不慎挤到一管印度红。
似乎是在找寻支点,找寻一切能攀附的东西,手指在地上胡乱抓抹。
掌心溅起汗水,溅起那团暗红的颜料,就连指甲都沾染上蔷薇花的色泽。
手的主人好像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冲击,青色的血管在皮下明显浮出。
可手指能抓住什么东西呢?摇摇欲坠的画框?还是——
一瞬间,意识被什么东西剥夺得干干净净。
随着一阵低低的呼痛,颤抖的指尖无意识抓向画布。它的主人身体绷直,一下子捏紧了画框边缘。
而下一秒来临时,手指又无力地跌落下来,却恰好在画中少年的唇角留下一抹痕迹,红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