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平侯钱家的话应该也够用了。
想到升迁之后的光明前景,周文阳不由得露出笑意来,连彻夜未眠的疲惫也消去不少。
只是到底是不比年轻时候了,周文阳按了按疼痛难消的脑壳,又忍不住生出几分愤恨不平来——凭什么那些公子哥们整日什么都不用做、只管吃喝玩乐就能功名加身、美人环绕,而他拼尽全力、寒窗苦读二十载,还是搭上了当初陆家的关系才得以进了官场?
陆家……想到此处,他又露出几分快意的笑。清贵的名门又如何?还不是一朝倾覆、满门落不得好下场?
到头来,还是他这种识时务的聪明人能够活得更久。
婢女为他奉了一盏清茶,周文阳接过,顺手在她手腕间摸了一把,惹得那婢女娇嗔地看他一眼。
只是这会儿着实没有精力,周文阳颇为遗憾地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她下去了。
惬意地抿了一口茶水之后,周文阳闭目养神,不知怎得忽然想起陆家那位小公子来。
那时他屡试不第,求来求去找到了陆家门下。陆老爷确实是个惜才的善心人,听闻有书生拜访之后也不多加为难便接见了他。
但陆老爷又是个规整严苛的,凡是见了人定要先考校一番,唯学识是论。
他那时被陆老爷接连问了几个问题都答不上来,额上沁满了冷汗。正心生绝望之际,忽然听到犹带孩童稚气的清亮声音自门口传来,接上了陆老爷方才问的问题。
那声音虽然稚嫩,却是沉稳徐缓、条理清晰,将周文阳带到了他的思绪里面。
周文阳下意识回头,便看到一位身着锦袍、脚踩皂靴的小少年越步而来,脸庞粉嫩犹带婴儿肥,眼神却是清明沉稳。
陆老爷满意点头:“我儿说得不错。”
“父亲。”陆泛行了个礼,又转头朝着周文阳点头示意。
“可是你母亲要你来催我了?就来就来。”陆老爷捋着胡须笑了起来,“小周啊,这样吧,自明日起你隔一日来一趟,我还须得再多陪着你瞧瞧。”
这话便是愿意帮他了。周文阳心头狂喜,急声道谢。
陆老爷摆手示意不用,携着陆小少爷同他一起出门。待到分道扬镳时,周文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只瞧见陆小少爷侧着身子说些什么,身姿笔直如雨后青竹,腰间玉佩反射着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