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霜,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秦渡霜想要开口,他毫无血色的唇瓣干裂,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离韶即刻给他端了水来。
秦渡霜的额头和颈侧都包裹着绷带,陆离韶不敢乱动,只能端着杯子靠近他的嘴边,将吸管圆滑的一端递过去。
“慢一点喝。”
秦渡霜含住吸管,轻轻一用力,颈侧的伤口就突突的疼。
他没咽几口水,眼前再次变得模糊,连眨眼这样的小动作,都觉得很累。
“离韶……”
他的声音太轻了,陆离韶俯下身,将耳朵凑近他,面庞写满了焦急。
“我很开心……能再见到你……”
陆离韶差点就压不住声音里的恐慌:“你在说什么傻话?”
眼看秦渡霜的双眸再次涣散,眼皮一点点的垂了下去,陆离韶拉住他的手,避开了其上扎着的吊针,恳求道:“渡霜,我不该凶你,你别睡,好不好?”
司画戟见状,拉开了他:“小霜失血过多,你让他休息吧,我们出来说。”
秦寄那边似乎出现了状况,项目一时半会商谈不下来,他得知了周晴雪发疯割了秦渡霜脖颈的事,也只是命令温叔封锁消息,给秦渡霜最好的医护条件,顺带把周晴雪关严实。
无论怎么样,他不可能让唾手可得的利益飞走。
这是唯一不会背叛他的东西。
陆离韶不肯离开医院,司画戟劝了又劝:“他在这里有秦家最好的治疗设施,你不用操心他没人照顾。现在最重要的是配合小霜,不要打草惊蛇秦寄。”
他扬了扬手中的血型报告:“这是我拿来的,还有很多事需要查明。”
秦寄同样收到了这份报告,一向稳重的他差点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不可能,秦远山和周晴雪都是A型血,他自己也是,所以理所当然的认为秦渡霜是A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B型血的?
联系到温叔说秦渡霜泡了茉莉花茶,不知道跟周晴雪说了什么,引得对方疯病加重,一直念叨着:那个女人回来复仇了。
秦寄掐断了自己的思路。
他心里逐渐有了猜测,但不想继续往下想了。
脑海里闪过的是小时候和秦渡霜相处的点点滴滴,作为家族继承人,他每天的课程很满,肩负着重重压力。只有回到住所,秦渡霜跑出来迎接他,心情才会豁然明朗。
秦渡霜信任着他,会给他讲学校的见闻,交到的新朋友,学到的新东西。秦寄专心听着,同时迅速在脑内做出判断,杜绝一切可能发生的风险。
比如说,不让秦渡霜结交和家族利益有牵扯的、竞争对手家的孩子。
那样的友谊,是一触即碎的,他不想让秦渡霜受到伤害。
可这样的做法,却让秦渡霜逐渐疏远了他,再长大一点,秦渡霜身边开始充斥着形形色色的人,他不复以往的乖巧可爱,也不会再同自己无话不谈。
但是秦寄心里,一直是依赖着他的。
所以就算秦渡霜要违逆他,要跳出他规定的保护圈,甚至以死相逼,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秦寄都可以做到纵容。
可现在有证据告诉他,秦渡霜可能跟他并无血缘关系。
好像一切都得到了解释,为什么秦渡霜要和谢渐渊退婚,为什么要选择司画戟,是不是他提前知道了什么,要报复自己?
秦寄撕碎了手中的信封,其中装着的报告也被碾成了碎片。
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
他从小看着秦渡霜长大,对方的全部人生,都有自己的参与。从前是,今后更是。
就算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呢?
他不可能放手。
工作室内。
“这么一看,秦家可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司画戟点燃了烟,陆离韶在用他带来的茶叶沏茶,司画戟似乎格外喜欢这个牌子的茉莉花茶。
他边吐出白雾,边叹息道:“秦远山重病在床,周晴雪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秦寄又控制欲极强不听人话,我们小霜怎么活的这么不容易……”
司画戟转向陆离韶,义愤填膺道:“可得快点把小霜从地狱里救出来。”
陆离韶倒好茶水后,就捧着手机开始打字,完全忽视了司画戟的话。